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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帝释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同阿修罗极尽亲密，耳鬓厮磨，日光从天窗一角泻下，光斑沿着他的脖颈攀援，阿修罗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纸笔，正在描绘他的模样。

    ???“阿修罗。”他叫对方，话语间满是亲昵的撒娇，“我累了。”

    ????阿修罗便凑上来以吻回应他，帝释天洁白的脚趾蜷曲起来，将床单弄得皱巴巴的，阿修罗放下画笔欺身压上来的时候气息打在他的脖颈上，痒得慌。

    ????于是他扭过头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握的地方，此时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他们处在黑暗中，却正好在光里十指相扣。

    ???“在想什么？”阿修罗问他，另一只手掰过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在想你明明有更广阔的世界没必要为我停留。”他盯着阿修罗的眼睛，鲜红的、热烈的，他在其中看见了自己，像是火焰在灼烧他。

    ????“不，帝释天。”阿修罗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没有你，我哪里也不想去。”

    ????他确实被阿修罗的话说得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就被阿修罗的吻拉回了理智，阿修罗迫使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一边坏心思地舔舐着他的莲眼，一边故意说些荤话来惹得他一阵脸红。

    ????帝释天不喜用莲眼视物，那样太过于全视，会让他觉得自己身上像人的部分愈发的稀少了起来，此时阿修罗却偏生要弄他的莲眼，透过闭不起来的莲眼，他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更广袤、也更荒芜。松针上是不化的积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从被强行打开的莲眼里涌出的快感让他无法思考窗外的景色。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他独自待在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孤寂而冷清。直到阿修罗的到来，将他从遥远的三十三天拉进了尘世，从此他的世界有了人间的烟火味，阿修罗带给他爱意和温暖，宛如另一个造物主一般，带他吃小吃摊，逛花灯夜市，给予他未曾见过的世界，陪伴他漫长的一千五百年。

    ????“如果有来世的话真想去暖和一些的地方，看看海。”帝释天回答道，阿修罗这才意识到他在答自己方才的问题。

    ????阿修罗曾向他说起他的故乡有一片海，夜间吹拂过他的海风带着温热的气息，他有时会随着渔船出航，大海静谧而温柔，却也藏着波涛汹涌的恨意，什么时候运气差些了，可能会连人带船葬身鱼腹，但是从海里回来的人无一例外都带着笑意，会从只言片语中告诉家人海上的见闻。帝释天仅仅只是听他说、看他给自己画出记忆中的海，便对那蔚蓝的大海产生了向往，海天一线、白鸥成群，他和阿修罗赤脚走在夜晚的沙滩上，牵手接吻。

    ????可他的世界里没有海，只有积年不变的雪山和温泉，以及清冷的、侍奉神的祭司。所有人都将他视为全知全能的神明，说他至高无上，可是帝释天想，倘若真的至高无上，又怎会如此孤寂？

    ????阿修罗是第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带着所有的不可思议为帝释天展现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帝释天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令人安心的是，他读不出的那个人是那样的信任他，完全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

    更多的时候帝释天是端坐在三十三天之上的神明，于是阿修罗将他拉下王座，让他更像一个鲜活的人。梦里的时间飞速流逝，帝释天常常困得迷迷糊糊，一睁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阿修罗陪伴他的第一千五百年时，他问阿修罗：“你真的不离开吗？”

    ????全视全能的神明什么都知道。他看见世界从边缘开始坍塌，逐渐化为虚无，随着坍塌的加速，神殿也开始化作灰烬，帝释天就站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中，而当他回头看向阿修罗时，只能看见他温柔而坚定的红色的瞳，他说：“帝释天，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全世界。”

    ????当他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轻柔的歌声，但是他实在是太困了，于是他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似乎、听见了阿修罗的喊叫声，歇斯底里。他想睁开眼去看看阿修罗，却见到他随着世界一起坍塌，他跑过去想要拥抱阿修罗，手却穿过了他的躯体。

    ????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阿修罗随着世界坍塌而坍塌，随着世界重组而重组，但是，帝释天想，那一定很痛吧。他的阿修罗、要硬生生忍受血rou分离、剁碎、再缓慢长出的过程，只因为这里有帝释天。

    ????醒来的时候是日上三竿，帝释天刚想转身就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抱着，阿修罗温柔地看着他，他一时又想起了那个荒诞的梦，在梦里看过了几千年让他有些恍若隔世，但腰间的酸痛把他拉了回来。帝释天一时又羞又恼，梦里的情绪还影响着他，一时之间只觉得悲伤，他用手轻轻拂过阿修罗的腹肌，试图找到一点梦里的痕迹，可是摸了半天痕迹没找着，反而觉得什么东西正顶着自己。

    ????帝释天抬起头却看见阿修罗正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笑意。可惜他现在腿又酸又软，根本抬不起来，否则他一定要踹阿修罗一脚。他也顾不上这些，将自己埋进阿修罗怀里，低声问他：“疼吗？”

    ????末了又觉得好笑，任凭那梦再怎么真实也没见得有人将梦当做现实。

    ????“什么？”阿修罗抓住他乱摸的手，顺着形状优美的腕骨向下吻，帝释天被他吻得发痒，哼哼唧唧地告诉他自己做的梦。

    ?????阿修罗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随即安慰帝释天：“只是个梦罢了，没什么千刀万剐，你老公这不是还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帝释天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但还是问他：“那你信前世吗？我总感觉那个梦很真实，就好像真正发生过，但是我忘了一样……”

    ????阿修罗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帝释天，就算真的有前世，我也会在无数次轮回中找到你，无论多少次，所以请相信我好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