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生_3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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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第2/2页)

。他已经连轴转了许多天,此时才真正感到疲倦,还有一点想念。

    程觉又走了,李明绪知道是自己的错,他的婚姻、他的家庭让程觉待不下去。

    “我不会再犯错了,你原谅我吧。”他自言自语道。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要吻着程觉的嘴角向他忏悔,这样程觉就会像他离开那天一样对他说“好”,那声音轻柔得差点飘不进他的耳朵,可是他知道,程觉吐出这一个字时,心里都是对他波涛汹涌的爱。那种熟悉的感觉透过他们紧贴的躯体,透过轻薄的衣料,过电一般搔动神经,让他兴奋不已,原来什么都没有变,原来哥哥依然在等他。

    魏云山说他有一个大学室友是h市人,可以帮程觉找找房源。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因为那场一方失意,一方解语的酒局拉近了距离。程觉受之有愧,魏云山让他放宽心,自己和那个室友多年的交情,找个房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临行前魏云山把他送到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笑着说:“我还得赶去上班,恕不远送,”又补了一句:“有空再一起约饭。”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程觉更加感激,暗叹自己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程觉不用大费周章地找地方安顿,他联系到魏云山的大学室友,顺顺利利地入住一户租价合理、拎包入住的一居室。没有多花时间休整,他在附近找一个便利店店员的工作,签了半年的合同,每日工作八小时,每月早中晚轮班,不用应付复杂的社交,也没有职场的尔虞我诈,工资准点到账让他觉得很踏实。

    李明绪从程觉的生命里消失了,再一次,他已经消失了十年,那短短一个月好像只是一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只是扎进指甲里的细软木刺,要程觉忍着皮rou之痛把它挑出来,然后也用不着修养,全凭自愈。

    他很少说话,沉下心时甚至听不见外界的杂音,如同脆弱幼虫,把自己裹在薄透的丝蛹里,一动不动,叫人探不清生命体征。很难说这是作茧自缚还是单纯的享受孤独、怡然自得。

    十一月份,程觉突发奇想,打算去h市的湿地公园。他特地挑了下午的时间,希望能看到湿地的落日。

    安阳湖已然开始退潮,原本平滑如镜面的湖水散去,草地星罗棋布,零散处的水滩依旧澄澈,把染上夕阳颜色的浓云收揽其中,程觉极目远眺,泛着淡淡草腥和湖水湿气的晚风拂过双眸,仿佛拉开了眼前的阴暗帘幕,漫无边际的芦苇荡里镶嵌着恢宏的落日画卷,浑圆光球逐渐隐匿在淡紫色的烟尘中,晕染出最后一片温柔的红霞,勾勒飞鸟振翅的剪影。

    自然是秋日温情与浪漫的收集者,程觉情不自禁拿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想了想,发给魏云山。

    魏云山回复得很快:这算不算秋水共长天一色?

    程觉勾起嘴角:这分明是两色。

    魏云山:对对。

    程觉:今天不加班?

    对方发来一张图片,堆满图稿的办公桌,凌乱纸张上压着一杯黑褐色的液体,程觉反应几秒才发觉那是咖啡。

    紧跟过来一条文字信息:命更苦。

    程觉“噗嗤”笑出声,发过去一个黄豆大笑的表情。

    魏云山:真不厚道。

    随意闲聊了几句,程觉收起手机,沿着栈道一直往湖水深处走,草地面积越来越小,入目风景变成无垠的湖泊,水鸟结伴而行,湖水颤动圈圈涟漪,如同它们羽毛上抖落的粼粼碎金。

    他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观景台上一群人扛着“长枪大炮”在拍摄落日,程觉来了兴致,扭头朝观景台上走。

    观景台搭的挺高,湖光天景尽收眼底,难怪这么多人挤在这。

    程觉扒在栏杆上,任凭霞光把他飘扬的发丝染成绯红,往日无神的双眸此时此刻也被美景涤荡了污浊,隐隐闪烁。

    一个镜头对准了他,程觉猛然发觉,防备地扭头。

    偷拍的人是一个卷发男孩,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不好意思地过来道歉:“对不起,刚才的画面太美了,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就着急拍下来了。”

    “为什么要拍我?”程觉问。

    “因为你刚才的样子很有故事感。”男孩凑过来,给程觉看相机里的照片,除了刚才的侧颜,还有他在栈道上闷头往前走的背影。

    “……什么故事感?”

    程觉不解风情,看不出自己的脸和后背有什么所谓的故事感,男孩耐心地简化语言,解释道:“你看这张背影的图,水天看上去分为两色,实际上被中间的紫灰色连成一片,而你恰好站在这之间,天色渐暗,你穿着深色的衣服,仿佛已经和水天融为一体,你往前走,好像在追逐什么……而且你很瘦,有那个意境。”

    “追逐什么?”什么意境?

    “……”男孩见这张说不通,又想给他分析下一张侧脸的构图,程觉直言道:“不好意思,我不懂。”

    男孩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他再次道歉:“对不起,请问你能授权给我吗?”

    “授权是什么意思?”

    “就是允许我把这两张照片发到公开的社交平台,”他诚心诚意地说道:“我愿意支付报酬。”

    程觉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如果只是背影的话,可以,侧脸那张就算了吧,我不想露脸,我也不需要报酬。”

    “那太好了,这张侧颜照我可以保存吗?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只是留个纪念。”

    他看起来开心极了,程觉不作他想,只当这是一个摄影发烧友。

    男孩又问:“对了,我叫池青,你玩微博吗?照片修好之后我会发到微博上,你可以去看。”

    说着他亮出自己的微博主页,id是他的大名加上一条下划线。

    程觉没有兴趣,礼貌地说:“我记下了,我会去看的。”

    池青又热情地给他看自己微博上的其他照片,其中有一张让程觉印象深刻,同样是夕阳西下,数不清的候鸟腾空而起,遮天蔽日,池青的技巧很好,飞鸟起于芦苇荡,经他拍摄修图,倒像是从光影中幻化而出,层层递进,才最终出现实体,柔和的光线又不失现实感。

    “这是去年拍的,今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好运气。”

    程觉真诚地称赞:“你拍的很好。”

    “那你可以在微博关注我,给我涨涨粉,”池青得意地哈哈大笑,问道:“咱们加个微信呗?你叫什么名字?”

    程觉没有拒绝,和池青说话有种畅快的感觉,让他心情愉悦。

    回家后程觉才知道,池青是h市一中的高中生,翘课出来拍摄,他哭笑不得。

    半年后,程觉的微信上收到了一笔金额不小的红包,上书“佛祖保佑”加上一个膜拜的表情包。池青说他在国家级的摄影大赛上获奖了,用的就是他那张背影照。

    程觉没有收下红包,他点开池青的微博,再次看到那张照片,池青没有特意调暗色彩,反倒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清晰,模糊了路径,在画面上的苍茫水天之间,程觉再一次体会到当时的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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