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与子偕老 (第1/3页)

    接下来好些天，家康脑子里不时会响起初七的那句话。

    「一身白，随时能染上他要的颜sE。」

    鹿鸣是带着什麽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

    其实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家康先感受到的不是开心或是什麽其他正面情绪，只觉得心头某道已经癒合许久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开心？听到这种话怎麽开心得起来。

    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什麽了？

    那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指的是谁，可是这跟白无垢的意义完全不同，以鹿鸣的纤细程度不可能没意识到这之间的差别。如果鹿鸣说「他的颜sE」，那代表她情感上跟现实上都只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他怎麽想把她推开，她百分之两万都不会搭应。可是「他要的颜sE」这种话??不就代表他想怎麽对她都无所谓，即使他要她做些什麽见不得光的事??

    每次想到这里，家康就感到一阵心塞。虽然初七说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也许现在鹿鸣的想法已经变了也说不定，但她终究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踏入灵川、一路走过来的。要说她情深义重吗，好像也不完全是这种事，其实他也一直很在意，鹿鸣到底??从过去的那些Y影走出来了没。

    细细想起来，向鹿鸣提起成婚的时候，他只是像说出既定事实一样，然後她就那样答应了，後来藤也跟他抱怨了很久，说这样太不尊重鹿鸣什麽的，可是说实话，该怎麽做??他也不知道啊??

    跟鹿鸣在一起太久，几乎所有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就只是差了个名份而已，鹿鸣也从来没表现出在意的样子，可他还能记得，鹿鸣曾经因为自己的身份与自己相差太大而闹过好一阵子，现在有流萤在，问题本身就已经解决了，真的需要担心的只是平常办公时的心态问题而已。

    家康其实看得出来，鹿鸣虽然擅长，但对於大名间的明争暗斗并不感冒，如果可以，她更喜欢抱着看戏的心态作壁上观，根本不会主动搅和进来，这些年在战事上特别活跃，固然有巩固灵川江湖地位的意思，但更多还是在帮他牵丝拉线居多。

    他不只一次想过，晚年退隐之後，带她找处安静的村子住下，让她别再这样劳心费力，但他们都明白，只要德川家康还是三河国的大名，两人就必须继续在这处泥潭里挣扎打滚。

    彼此都有彼此的辛苦，只是她那头，他看不见罢了。

    所以他更想补偿她些什麽。

    想想这个说法似乎也不对，即使鹿鸣不做这些，家康知道自己也还是会想疼她宠她，早在她还是「姊姊」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到底该怎麽跟她聊这些事，家康深深叹了口气，这件事，不听鹿鸣亲口说明白，他一辈子都放不下，现在这种生活方式，总让他有种粉饰太平的不安，可偏偏鹿鸣就是这样的X格，只要遇到答不上来的事情，她就会用各种方式蒙混过关，然後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但真的说想要对她说些什麽，却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

    鹿鸣很好的，他明明知道。

    可是真的这样就好吗？让她做的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理所当然的??

    「一回来就看到家康在想不愉快的事情呢。」

    只能听见外头细微的风声和落叶的沙沙声，家康背後却传来了她微凉的T温，肩上多了她依赖的重量，纤细的手臂从背後抱着他的脖颈，纯白的发丝滑落、擦过了侧脸。一身雪白长袍，衣袖边缘点缀着灿金sE的丝线，家康只看过她这身模样两次。

    第一次，她仍带着狐狸面具，不愿意被他发现这层身份。

    第二次，她走投无路，再晚那麽一些，他就会永远失去她，可也是那一次，那张看不清楚喜怒哀乐的狐面从她脸上剥落，後来的鹿鸣似乎离他又近了一些，一直到现在。

    抬手轻握着她的手，家康想起前几天初七说的，她肩上有伤，想说些什麽来抱怨她又不管自己的身T胡来，但一时又不确定该怎麽开口，最後只是说了句，「还知道要回来。」

    这是「欢迎回来」的意思。

    鹿鸣轻笑了声，放松了撑着身T的最後一点力量，心安理得的赖在他身上，缓缓闭上眼，「嗯，我回来了。」

    安静的待了许久，家康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怎麽不说话？」这样什麽都不说，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不是等你骂人吗。」

    闷笑了两声，鹿鸣慵懒的稍稍睁开眼，贪恋着他身上传来暖暖的T温，双臂又收紧了些，感觉着他在怀中的感觉，再度阖上双眼，充斥着鼻腔的药草味是那样让人安心，每次像这样感受他的温度、嗅着他身上无意间沾染的乾净气味才能让她真的有回到家的感觉，在外头始终紧绷的神经也在这刻彻底放松了。

    虽然肩膀的伤有点疼，但也不是忍不了，鹿鸣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再度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外头的yAn光有些刺眼，「小刺蝟，陪我。」

    突然的一句话，却让家康愣了一愣，有些错愕地回头想看看她这时的表情。

    说出这种话??还真不像这些年的鹿鸣会做的事。

    「我可以的」、「没关系的」、「不用担心的」，她总是这样说着。

    「很意外？」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鹿鸣轻声问道，家康只是「嗯」的应了声，却没再多说什麽，或许是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麽才好，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果然很温暖。

    鹿鸣眼底笑意渐浓，低头将脸埋进他的颈侧，恣意享受他给的温馨和安全感，「我跟鸢尾聊了些事情。」

    「嗯。」清浅的应了声，家康静静望着外头的景sE，刚刚回头了，但还是看不到她的表情，大概是不想被看见吧，表现得这样反常，说她出去这一趟，除了去上杉家惹事外没发生其他的事，他也是不信的。

    不过要说多少，就看她的意愿了，初七也不是什麽事都告诉他的，毕竟那终究是鹿鸣的人。

    但听鹿鸣这麽说，跟鸢尾谈的应该也不是正经事，而这两个人只要在没有要紧事时凑在一起，聊的内容往往没什麽营养，家康也就没打算把接下来听到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听她说说见闻罢了。

    「我讨厌德川家康。」

    空气一瞬间冻结。

    血Ye被结冻似的，从指尖开始变得冰冷，家康瞪大了双眼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只剩抓着身後这个难以捉m0的nV人、别让她离开，这样简单的想法，她又怎麽会猜不到他的反应，暗暗使力让他动弹不得，低垂的双眼闪过一抹苦笑。

    大概??也就是这麽回事吧。

    「先前我听雨大人和?叔说起历任主控者的事，你猜我听到些什麽？」那天鸢尾挑起了话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看着悠哉喝茶的她，把玩着手中的玉饰，垂下双眼笑道，「主控者没一个不是疯子，只是全都是冷静的疯子，我倒觉得你挺像这麽回事的。」

    听到这话，鹿鸣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解的开口，「我哪有，我正常得很。」

    从各种方面来说，灵川的掌权者有太多理由发疯了，无止尽的杀戮、wUhuI不堪的拷问、暗cHa0汹涌的算计，还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