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心魔劫 (第1/4页)

    你为何求道？

    青竹听见一道声音问他，那声音又远又近，听来熟悉又不熟悉。

    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求道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你为何求道——大道无情，无私，无属，问道者该不偏不倚不纵不妄不贪不求不喜不怒不哀不惧不Ai不恶不yu不执，你心中却是有千千万万情，有所私，有所属，有所偏，有所倚，有所纵，有其贪妄有所求有所喜惧哀恶Aiyu有所苦执——王青竹，你为何要求道？

    那声音足足问了四十九声，方才停住。

    我为何要求道？

    青竹知这是心魔来了，要突破心动期的修士在此时五感六识全都被封闭住，外界任何景况与他在此刻全都无关，他不知自己已躲过枯骨魔修觊觎的这场劫难；他不知自己正被端云风安放到一处灵气浓厚的玉洞中，设下重重禁制护住；他不知自己浑身是汗，气息燥动，就算坐在蒲团上人也在阵阵颤抖；他不知他的师父正握着他的手，将源源不绝的真元灵力传给他，护住他因在突破中而无法稳住的JiNg气神真元紫府。

    他的神识蜷缩在T内，像是缩成一个小小的人，在紫府中游荡，紫府的形成於修道者来说是那麽独特奥妙的事物，彷佛一个小小的宇宙藏在T中，青竹的紫府是一片青绿sE又带着淡蓝的星图，在最中心有一枝随着他修行日渐壮大的竹枝，而竹枝边有朵娇nEnG的莲花正缓缓盛开。

    那朵莲花在他问道筑基之初就已含bA0苦苦等待，待到今日，终於圆满盛开。

    莲花中心是个拳头大长得如心的事物——那是心莲。

    心莲是修士的另外一颗心，问心即问道，道由心莲生，当心莲盛开到一个极致，又会结成金丹，金丹会再生成元婴，若能护住这朵心莲，平安度过此劫，青竹便会踏入心动期，成为真真正正的问大道之人。

    青竹想着，我为何，要求道？我……

    他的紫府内突然风起云涌，一片氤氲绿霞中，竟出现他这一百一十多年来的众多际遇。

    凡人短短一世不到百年，而如他这般的修道者，本以为一百一十年很长，但与这苍茫天地一b，却又显得那麽短。

    绿霞里，当年那个山脚下的傻二牛捧着竹水请仙人哥哥喝，又从王二牛变成王青竹上了天剑门，原本以为是当扫地童子，没想到会被带着拜过掌门，见了师祖，小二牛接过师祖给的一捧香香的花时还在憨笑，那时候他还Ga0不清楚一切。

    他被师父带着走了很长的路，据说是天剑门的传统，要问道求长生入门派的弟子，入了弟子名册，到师门前第一件事就是要走过那条山路。

    走到一半，青竹累了，他没说话也没喊累，仅仅只是慢了几步，云风真人垂目停下等他後，没一会便抱起他，带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小童不解的问着，仙人哥哥，我不用自己走完吗？云风真人淡淡回道，不必，心意有到就好。

    多年後青竹才知道，其实这样并不合规定。但云风真人说他当年也是那样被花凌真人抱着走回峰的，他当年求仙问道拜师时b青竹还小，年仅五岁，那条山路对个孩子来说实在折磨，花凌真人带他走没几里，二话不说就是把小小的端云风抱起，一路唱着歌走回玉泉峰，丝毫不管门规——师门一脉相传，师父总是很宠徒弟。

    那是端云风对青竹的第一次好。

    等青竹上了聚云峰，有了自己的小竹屋，还是端云风亲手盖的，这是第二次好。

    而等他明白仙人哥哥变成了师父花了些时间，他对自己不是当扫地童子感到有点失望，又在知道当徒弟後能陪仙人哥哥更久更久感到开心。

    小小男童跟着师父学着怎麽修道，他看见自己在夜中思亲人哀哭，又在师父怀中睡去，他懵懵懂懂的悟道，引天地灵气入T洗去凡胎，他炼气，学剑，寻大道，到了几年後，他学着做糕点只为报师恩，他看见自己镇日绕着师父打转……傻傻憨憨，每天师父师父喊个没完，而每次少言寡语的元婴老祖，都会回他。

    接着他看见当年那个男孩，被师父抱着踏上飞剑，北八百里斩妖，南千二里杀JiNg怪，他跟着仙人哥哥看着他怎麽杀魔怪卫正途救凡人。

    小青竹一开始害怕，害怕那些屍怪鬼魅，看到那些血跟屍T邪祟妖鬼感到恐惧，那是他未曾想过会见到的事物，却又在师父怀中看着他凛然正气无所畏惧的模样而受到影响。

    有凡人被救了之後对师父千恩万谢，有妖邪在Si前恨喊诅咒，师父第一次带他杀妖时对他说，若要走这条仙路，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你要学着明白，青竹。

    最初的青竹不明白，但他却隐隐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懂。他在往後的日子里学着再也不怕，他学着记着师父怎麽做，想着自己又该怎麽做，他从当年的傻二牛，变成再也不是那个二牛。

    他是青竹，他是那个问道求长生，立志要成为可以站在师父身边，与他一同除妖卫道的王青竹。

    师父对他的好，一件又一件，多到青竹都快数不过来。

    他日夜勤勉，没有一日休憩，只想着快些，快些，他要快点跟上师父的脚步，然後他筑基，终於踏入了仙途半步，跟着师父至穷武，以剑问道，以身问心……

    接着他有了二师弟，也学着独自出外游历，也曾带着师弟到处除妖邪，亦也跟着师父天涯四处行，踏红尘，见生遇Si，不停的砥砺着道心。

    他跟师父到过北方灵境与雪怪成为朋友；也去过西南方屍中，帮助了屍王与他的Ai人，但最後却还是看着他们屍灭魂飞；他跟着师父在东方一处小国中，见到国师为了公主一生无忧平安，竟是牺牲了周遭数国几万人人命最终被师父一剑斩Si；他与师父在泊城中遇见为了丈夫而入魔的卓夫人，渡化了可怜的苏小姐与其婴魂……在这些年中，他遇见了三师弟，带回了四师弟，有了五师弟六师妹，认识了四九、景正君、韩师兄，还有好多人。

    他在百年间见过人间悲欢离合，看过修道者有生有Si，想起师弟妹们的境遇，想着当年青竹林中，那个对他露出浅浅微笑的好看仙人哥哥——求仙途百年下来，他离仙人哥哥的距离好像近了些，实际上却还是很远。

    曾经的王二牛，再也不是那个王二牛，又或许还是那个王二牛……

    然後，他——

    你到底为何要求道问仙途，行这逆天之路！王青竹！

    那在心中翻腾的百年境遇中，那问着他的声音同时未曾停过，那声音越来越严厉，听到最後，竟是跟端云风的声音一模一样。

    心魔狡诈，J邪可恶，他盘踞在青竹的紫府心莲旁，发出跟云风真人一样的声音，b问着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