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玩够了吗 (第1/1页)

    第二天下午三点，两人叩开了风莲的家门，随后听到的就是不耐烦的摔门声，一个年逾四十的寸头男人含着一嘴牙膏泡沫开了门，瞧见一男一女稍微放下了戒心，“啧”了一声，从柳知年手里夺过带来的礼物扔到沙发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思琪！还有知年！进来坐啊，快进来。”卧室里走出一位抱着孩子的胖女人，依稀能从浮肿蜡黄的脸上看出年轻的轮廓。

    柳知年注意到身旁的董思琪嘴角颤抖一下，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啊……风莲。”

    风莲拉着董思琪进了卧室，招呼着柳知年也进去，被男人横了一眼，有些怯懦犹豫着要不要收回那句话。

    “我只能在这坐坐一会还有事，年年在外面等着吧，有事叫你。”董思琪给他使了个眼色，柳知年不知所措地坐到男人旁边，开始翻他那台在电子城买的三手机，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旁边的男人打着游戏骂着脏话差点被泡沫呛到，拿起垃圾桶把泡沫吐掉，接着打游戏，没几分钟就显示红色失败。

    “我说小兄弟，你得拿出点男人的气概来，你女人那么使唤你就是欠打，你薅着她的头发多扇几巴掌，看她还敢不敢对你那么说话！”男人拿出烟递给他一根，仰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柳知年已经能想象到当初只有八十多斤的风莲被一脚踹倒后，扶着墙一点点努力站起来捂着小腹半弯腰去厨房穿上围裙的样子了，他握紧了拳头，把烟别在耳后，试探性的问道：“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多打几顿就服气了，我女人平时敢跟我顶嘴我直接一脚踹上去，就这样她都捂着肚子爬起来给我做饭，要不是生了个赔钱货，我还能再疼疼她呢”男人用小指扣牙后拿到眼前看了眼，拇指一弹，完全没注意到柳知年的脸色越来越黑。

    “我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卧室里风莲压抑到极致的哭诉突然拔高随即又低了下去，断断续续的听到，“交给你了……这辈子……对不起……”

    男人朝屋里吼道，“你个死娘们吵什么呢！要死啊！”

    董思琪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不带一点情绪，“没事的大哥，在聊以前的小事。”

    “我求你了思琪，除了你能救我……”风莲的声音又不受控制的变大了，语气里带着疯狂和恳求，完全不像过去温柔娴静的小女生，满是裂痕和茧子的手抓住董思琪白净的手腕，眼泪和鼻涕在哭红的脸上纵横，把她的双手抵在自己出油的额头上。

    董思琪看向床上裹在襁褓里的女婴，乖巧的朝她们这边看露出“呵呵”的笑声，两只小手在空中挥动发出婴儿的呓语，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是面前的母亲动了一下都能让她开心许久。

    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悲悯，万千心思瞬间涌出找到了损失最小的解决办法，她从地上拉起跪着的风莲，低声说着什么，风莲连忙点头，眼神里短暂的有了光。

    正当董思琪越过地上的衣物和玩偶在风莲的指导下抱起婴儿时，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的嚎叫声，到客厅一看，男人卡在沙发与茶几间鼻子汩汩冒血，柳知年踩在他肋骨上揪着他的领子举拳还欲再打，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杀意。

    他不言语，薅起男人的头发向地上用力一磕，疼的男人叫的像头被宰的家猪，柳知年直起身子望向两人，“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风莲躲在董思琪身后吓得说不出来话，她看见柳知年的脸上还沾着血，眼神中的愤怒和杀意还未完全褪去，完全不像当年那个连电动车倒了都扶不起来的少年。

    “送吧，万一死在这不好处理。”董思琪似乎并不意外，指挥柳知年扛起男人进电梯，风莲慌张地打电话叫人来看着孩子，穿着睡衣就跟上了车。

    “哎呦……诶呦……”男人仰着头用卫生纸堵鼻子，嘴里哼哼唧唧的，边走边推开要扶他的风莲。

    “你他妈再推一个试试！”柳知年跟在董思琪身后猛的转过头，瞪红的双眼把男人吓得不敢出声，刚要低头把嘴里的血水吐掉，又因为没看见医院台阶脚一绊摔倒在地上，所有进进出出医院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大哥摔跤竟然能把鼻子磕成这样，真倒霉啊”董思琪面带着笑不慌不忙，侧身招呼柳知年，拿湿巾抹掉他脸上的脏血，柳知年低头乖巧的任她摆弄。

    “正好秀娟妈也住在这个医院，要不知年你先上去照顾阿姨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哦，好。”柳知年心里一暖，目送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听话的上楼，但只是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秀娟妈，就掏出头盔带上打开外卖软件接单，火急火燎的地送外卖去了。

    等他因为在老旧小区里分不清单元楼号被单主骂了十分钟还给了一个差评后，董思琪消息的弹窗从摔裂的屏幕上方弹出。

    他刚爬了七层楼有些岔气，小腹阵阵的抽痛，背靠着掉漆皮的墙坐下，划开了手机。

    董思琪：那货被你打成了轻微脑震荡，还掉了一颗牙，肋骨问题不大，可以私了，你只需要为你的一时冲动付出两万。

    董思琪：顺便把彭跃辉联系方式给我，以防万一这个奇行种还要告你

    董思琪：力气还挺大的

    柳知年颤抖着手把电话发给她，忽然捂着嘴丢下电动车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干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边界出现了重影，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树冠在扭曲，耳边响起嘈杂的人声，但一句都听不清。

    手机不断提醒他去送下一单，还时不时打来几个催债的亲戚，医院公众号的弹窗叫他缴费，可他全身的力气根本支撑不了他走到电动车旁。

    他用力地锤自己的头试图清醒过来，却双腿卸力地跪在地上捂住耳朵隔绝在他大脑内响起的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要缓解这种痛苦却是饮鸩止渴，几次呼吸都引起阵阵干呕，脸苍白得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膝盖撑着地爬到电动车前才勉强站起来，缓了一会继续送外卖。

    “叮咚”

    电梯门开，最后一单正好是秀娟妈的隔壁病房，他送完后刚要回病房洗脸睡觉，就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有人坐在秀娟妈的病床前，背对着他。

    是林若渊！

    他立刻转身想要逃，就被两个人高马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西装保镖堵在门口，押着他进了病房。

    “玩够了吗，柳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