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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于是，他继续说：“就像《流浪地球》里的MOSS，可以写代码、写剧本、辩证分析问题、纠错等等。将来可能会取代医生。”

    一旁的陆宇听到这里，忍不住加入谈话，“那不就是有了自主意识的AI吗？”

    吴宥向他点点头，“是。”

    陆宇坐在轮椅上，垂眸思索片刻，“警方也会使用AI做技术分析、数据分析，但真正去执法的还得是人。”

    升阳顺着这个思路说：“你是说，有自主意识的AI会产生伦理危机？”

    陆宇没想到升阳立刻就能理解他的担忧，欣喜地看向她，眼角挂上笑意，“是。”

    吴宥：“其实，第一代传统机器也引发过伦理危机。工业革命初期的英国工人被机器代替，也会扛着锤子砸机器。后来，人们发现，那个时代的机器虽然看着威猛，其实没什么脑子，它们只是人类的肢体延伸。”

    升阳：“但是ChatGPT不一样，它不仅只是人类的肢体替代，也许还准备替代我们的大脑。”像是写作、辩证、纠错、治病这些事情，都是人类大脑运作的结果。

    陆宇：“如果AI完全替代了人类的大脑，我们只需要享受生活，AI是否会成为人类的主人？”这必定会产生重大的伦理危机，也是形而上的危机。

    吴宥：“在笛卡尔之后，人就是地球上绝对的主体，一切的意志都是人的意志。无论机器如何强大，都不能替代人类做出思考和选择。尤其关乎人命的事，医生、警察等等。”

    升阳：“为什么只有人类才有选择权？”

    吴宥：“机器和其他生物、植物在人类社会没有道德地位。你可以随意雕刻一块石头，也可以碾碎它、毁灭它。你做这些时，会考虑石头的感受吗？同样，一个机器，你也可以随时复制它、删除它，或者砸烂它，你也不会考虑机器的感受。但人就不一样了，无论你做任何事，都要考虑他人的感受。因为人是目的，必须享有最高的道德地位。这也意味，只有人才有选择权。”

    升阳还是第一次与吴宥坐在一起，深入的探讨某个问题，这个过程让她很享受，也受益匪浅。原来，吴宥正经起来，是如此的有魅力，难怪元爸爸会喜欢他，他确实是可以与元老爷平等对话的男人。

    升阳反向假设，“既然人类创造出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不能给它道德地位？”

    陆宇淡淡说：“我记得，牛津大学的博斯特罗姆教授有篇文章说，‘感受’决定一个事物的道德地位。”

    升阳：“‘感受’指的是什么？我们是用什么区分主体和客体的？人与非人的本质区别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也是她修道途中的困惑。

    吴宥察觉出眼前的小姑娘很聪明，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看待问题，一眼便看到了关键。

    陆宇：“按照博斯特罗姆教授的理论，人与非人的本质区别就是‘感知能力’。机器没有情绪，因为它没有感知能力。”感受不到歧视就不会愤怒，感受不到危险就不会恐惧，感受不到爱，就不会欢愉。“人因为具备感知能力而产生情绪，而正是因为这种情绪，人类才产生‘我’的概念，产生了自我意识。”

    吴宥：“人类的感知能力，是亿万年进化的本能，它内嵌于人类的基因。机器没经过这个过程，它的情绪只是一种算法的模拟，而不是基于生存。如果抛开感知能力，仅以智慧的高低，作为衡量人和非人的区别，当人工智能进化出超越人类的智慧，是不是它就能享受到人类的道德位置？”

    陆宇：“人工智能不会真正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害怕毛毛虫，为什么有些人会为了信仰献出生命。它不理解人类行动背后的复杂含义，就无法真正理解人类。”

    升阳：“人也不可能真正理解人工智能。当一种高级智慧根本不能理解你的真正意图时，那么它的所有行动都不可预料。”说到这里，她看向吴宥，“你还要为人工智能注资吗？”

    吴宥摸摸下巴，笑了笑，“这么一聊，好像真的不能了，虽然经济前景很好。”

    升阳向前倾身，“那你更关注资本还是整体人类的命运？”这话问出来，本身就有些天真了。吴宥是个商人，比起人类的命运，他似乎更应该在意资本的积累，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像元老爷、吴宥这样的大佬，思维和普通商人不同，站得越高，目光便更为长远，肩上的使命感也愈发强烈。吴宥笑出声来，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俞爸俞妈几人回来了，大家互相打招呼。吴宥下午没什么事，便跟他们一起游览苏黎世。

    众人陆续登上房车，保镖收起陆宇的轮椅，搬进车下收纳箱。

    吴宥和升阳走在最后，吴宥低声问：“秦总回国的时候，我看他心情不太好。你们闹矛盾了？”

    升阳叹了口气，“我们分手了。”

    吴宥颇为震惊，“怎么这么快？难道他……”

    升阳：“他知道我和陆宇的关系了。”

    吴宥心想：虽说遇到这种事，年长者更为尴尬，但秦天思做得太果决了。要么，他特别在意升阳，接受不了她另有情人的事实。要么，他对升阳可有可无。可是即便如此，秦氏刚刚与元氏建立紧密合作，他也不该在这个关口做出这么危险的决定，意气得不像个商人，倒像是情种了。

    升阳看了看吴宥，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你是怎么看待，我爹地有其他情人的事？”

    吴宥一怔，没想到升阳会问这个，看着眼前迷茫又有些哀伤的眼睛，他沉吟着说：“如果人在某些方面的成就，像是神祗，你就不会介意成为他的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了。”

    这个理论和昆仑散人“宁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的观点颇为相似。当时看到这条博文，升阳还觉得昆仑直男癌，将女性物化，非常的不认同。然而，在她看到更广阔的天空，以及金字塔顶端的人时，却发现自己对曾经嗤之以鼻的主张慢慢趋同了。

    等有一天，她的能力与魅力可以与元爸爸比肩，是不是秦总就会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