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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阳走到船尾处，仍是上次打坐的地方，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里传来陆宇低沉磁性的声音，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升阳……最近，你还好吗？”

    升阳今天心情不错，“看你如释重负的口气，以为我不想接你电话吗？手机没在身边，佣人刚拿给我。”

    陆宇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我没以为……”他只是怕被那个小姑娘忘了。

    升阳：“打了三个电话，不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换电话号码吧？”

    陆宇又笑了，显然心情也挺好的，“你还在滨江吗？”

    升阳：“在。”

    陆宇：“我看你前段时间发的朋友圈，去了土耳其。”

    升阳：“嗯，回来一段时间了。”

    陆宇呼吸放轻，似乎在聆听她的反应，“我在淞江。”

    升阳：“啊？这么近！你来做什么？”

    陆宇：“参加同事爱人的葬礼。”

    升阳没有继续说话，电话里空白了十多秒。

    陆宇沉默良久后，才说：“升阳，我想见你一面。你愿意……”

    升阳不等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是的，无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隔阂，毕竟曾经爱过。他受伤，自己都没去医院看他。得知他就在一百公里以外，她很想见他。

    缉毒警是个高危职业，尤其经历了奇奇警官的离世，她更珍惜与陆宇之间的每次见面。虽然不是爱人了，却仍是朋友。

    陆宇：“我明天早晨过去。”

    升阳：“好。路上小心。”

    他们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升阳便挂了电话。

    傍晚，升阳用房车将亲戚们依次送回家。回到别墅，她同元爸爸说了明天要和陆宇见面的事。意外的，元老爷没有阻止，大概他非常了解升阳的想法，也不怕他们旧情复燃。毕竟不在一个城市，只是个念想而已。他知道女儿不会抛下父母和秦总，到蓉城生活。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人，她是自由的，不会被一段感情困住。

    到了约定的时间，升阳不断看向咖啡厅的窗外。这里是滨江繁华路段商场内的咖啡厅，她坐在相对独立的隔间里，却可以通过单向玻璃看到大街上的人潮。

    毫无征兆的，陆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在等我吗？”

    他一身清爽的体恤、牛仔裤，看上去只是三十多岁。他就像以往每次约会一样，笑得温暖又和煦。

    升阳站起身，惊喜地神情毫无掩饰，“陆宇……你从哪儿过来的？我都没看到……”突然，她很想哭。戛然而止的感情，令人次不及防又空落落的难受。她没敢去细想，已经成为过去。再见时，却有着最初的心动。她很想上前抱住他，但是她不能。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淡化了。也是因为元老爷与毒枭开战，使他与陆宇的立场达成一致。

    陆宇走到升阳对面，用力与她握了握手，没有点到为止，真的很用力。他垂下长睫毛，“升阳，我很想你……”

    升阳吸了吸鼻子，生生将眼里的水雾憋了回去，“陆宇，好久不见……”

    陆宇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发现怀里人挣动，低声说：“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靠在他肩上，升阳还是落泪了。分别几个月，好像隔了一生一世。不可否认，她舍不得他，曾经却强行不去想他。

    良久，陆宇松开升阳，用拇指帮她擦拭眼角，“怎么还哭了？”记忆里，这是升阳第一次为他而哭。

    两个人相对而坐，咖啡的香味，在空气里晕染开来。

    升阳问：“你同事的爱人是？”为什么会大老远过来参加葬礼？

    陆宇：“我的同事叫陈铭生，是一名缉毒警。他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在他母亲怀孕时因公殉职。他曾在毒窝卧底八年，执行了好几个重大任务。有一次，去五台山的火车上，他抓住一名毒贩，却被记者偷拍，暴露了行踪。在最后一次任务时，被毒枭报复折磨了48个小时，才殉职……她的妻子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选择出国。每年他的忌日，她都会回到陈铭生的墓前，默默说，‘陈铭生，明年我就不来了。’却每年都会来扫墓。”

    升阳静静地听着，外面阳光灿烂，她却觉得有些悲伤，有些冷。

    陆宇继续说：“今年，是陈铭生殉职的第四年。他妻子发现，大家慢慢忘记了陈铭生，她自己也是。她无法接受深爱的人被遗忘，她自杀了……”

    她在遗书里写道：我开始恐惧那种，只能用“很多年过去了”来形容的生命。所以，支撑了那么久，最后我还是选择放弃。现在我很欣慰，因为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终于完整了。

    升阳即便努力睁大眼睛，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为了素未谋面的缉毒警，还是能够体会到他妻子对生死的绝望，或者因为这也有可能是陆宇的结局——被所有人遗忘，其中也包括她。

    陆宇再次俯身为升阳擦眼泪，“升阳，别哭……”跟她说这些，也许太沉重了。她原本花团锦簇的人生，不该出现自己这个随时离开的人。但有时，他也想任性一次，他太想她了。

    升阳：“陆宇，对不起。”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道歉，是之前的不辞而别，还是现在的移情别恋。

    陆宇：“升阳，别这么难过！我只是来看看你。”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会有结果，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忘了她。

    升阳忽然感觉无所适从，不是不爱，而是没法和秦总交代。她对感情的认知里，还没有同时爱两个人的选项。

    那天，她和陆宇一起吃了饭。傍晚，并肩走在河岸步道，欣赏喷泉与夜景。但始终，升阳都没有主动牵陆宇的手。

    分别之前，陆宇说，他明天还会在滨江停留一天。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让升阳留下过夜。

    升阳还是开车送他回到酒店，独自一人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升阳有些郁郁寡欢。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她做不出和秦天思分手，再与陆宇旧情复燃的事。但是陆宇，实在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