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ER06.明天的告白 (第1/6页)

    春日将至，但纪春澄却觉得自己被锁进了凛冬的牢笼，无以解脱。

    「喂，于先生，不好意思，上次您委托的陶瓷肖像，因为我个人的身T因素可能无法如期完成。」纪春澄失神地盯着草图上深情对望的眷侣，感到力不从心。

    「没关系，我们不急。倒是你还好吗？你那时候突然昏倒，我跟我丈夫都吓坏了。」

    「没事。」纪春澄像在说给自己听，「那天谢谢你们，我会赶快制作完的。」

    结束通话後，纪春澄坐在设计桌前放空了片刻，脑海中思绪混乱，如有万千蓬草交缠。

    距离确诊花吐症，已过了一个礼拜，苏子辰随形如影，顾洺城却不见踪影，纪春澄都快Ga0不清楚谁才是他的Alpha丈夫。

    他苦笑着掰手指计算，然後拿出了一本记事用的小册子，在空白的扉页写下「生命倒数八十三天?想做的十件事」。

    他耗费整个下午的时间，填上十项计画。

    落下最後一笔之後，纪春澄看着月历，沉思了片刻，决定先从最接近的其中一项「和顾洺城一起过生日」执行。

    可是这要如何开口？他自嘲地笑了笑，指尖停留在和顾洺城的聊天介面。

    「嗡嗡──」纪春澄正苦恼着，手机便突兀地震动了起来，萤幕上头映着「有跟没有一样的顾洺城」几个大字。

    「春！」

    「喂……？」

    话筒另一端的声音有些嘈杂，但顾洺城接下来的几句话他却听得异常清晰。

    「对不起，春。对不起，那天推了你……也对不起，我说要离婚……对不起。」

    闻言，纪春澄怔神着反应不过来，顾洺城温柔似水的道歉令他心间一软，但却也无法轻易道出「没关系」。

    对话因此停滞在半空，蔓延着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顾洺城深x1了一口气，再次开口，「十三号……你生日那天，有约了吗？」

    「生日？」纪春澄眼睛一亮，「没有，我没有约。」

    「那……要不要一起过？」

    生日当天早晨，纪春澄是被一阵刺鼻的焦味给薰醒的。

    他原以为顾洺城所谓的「一起过」就只是在下班後的夜晚，到高级餐厅吃个饭、吹个蜡烛便完事。却没有料想到，顾洺城竟破天荒地请了整日的假要陪他。现在甚至还……

    「你在做什麽？」纪春澄走进厨房看见的是一片烟雾缭绕，顾洺城手上还拿着灭火器朝炉灶喷洒。

    「我……呃……」顾洺城转身望他，灰头土脸的模样煞是滑稽，「荷包蛋……烧、烧焦了。」

    纪春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把懵然的Alpha推出厨房，替他收拾残局。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做早餐。」顾洺城极罕见地显露委屈的神情。

    「没关系啦，我们出去吃吧。」纪春澄被他这麽一乱反而感到欣喜，嗅着终於有了点烟火气的屋子，他感觉心底的一处空缺被填补了起来。

    原来他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堆叠成的安定日常。

    顾洺城带他去吃附近的连锁早午餐店，他胃口大好，点了汉堡、薯饼、萝卜糕、铁板面，还因为最近Ai吃酸，注明要在汉堡里多加两倍的酸h瓜。

    「你……很饿吗？」顾洺城一愣一愣地看着他大快朵颐，「不过你那麽瘦，是应该多吃点。」

    「唔？你不吃吗？」他看顾洺城把自己汉堡里的酸h瓜挑了出来，放入他的盘中。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都给你。」顾洺城的酒窝闪耀着不真切的光芒，纪春澄恍惚地咬了咬x1管，道谢的字句在口中融化。

    饭後，顾洺城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纪春澄望见对街拿着风筝蹦蹦跳跳的小男孩，灵机一动回道，「放风筝！好不好？」

    顾洺城顿了顿，「好。」

    於是，他们先回家一趟让纪春澄取相机，才出发前往河滨公园。

    平日人不多，场地也就更加空旷，如此正合两人心意。

    纪春澄抓着方才在路上随意买来的新风筝，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清亮，「可以帮我拍照吗？」

    「嗯，用哪一台？」顾洺城小心翼翼托着纪春澄带的两台相机。

    「先用底片的。」他手把手教顾洺城如何C作，单人照很快就完成，纪春澄踌躇了会儿又道，「要不要一起拍？」

    顾洺城爽朗地应允，还自告奋勇跑去找路人帮忙摄影。一直到傍晚回家以後，纪春澄才发现那竟是他与顾洺城相识十多年来，除了结婚照之外的第一张双人合照。

    今天的顾洺城待他特别好，好到有那麽点吊诡。就彷佛是透明单薄的泡泡在yAn光下折S出的绚丽，风卷得强一点便能轻易将之吹破。他不禁臆测是不是家里的GU权又为顾氏获利，所以他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回报？

    「你要三分熟、五分熟，还是七分？」顾洺城自冰箱取出了两块不知何时买来的牛排问道。

    「哦……五分好了，谢…谢谢。」纪春澄看着他在厨房开伙，又瞥见大哥回覆的讯息提醒，更觉得怪异。

    「大哥，最近顾氏有什麽好事吗？」

    「没有啊，反而是有坏事……唉，商场上的事你别碰，专心做你的艺术就好。」

    纪春澄忽感局促难安，他怔怔地凝视着顾洺城忙碌的背影好一阵子，才蹑手蹑脚偷跑进他的书房一探究竟。结婚一年的光景，他进他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是仔细观览。

    但这回纪春澄却看得相当认真，眼皮也跟着凸凸跳动。顾洺城的藏书大多是商业管理、篮球运动类型，唯有一架被藏在书桌後方还牢牢盖着藕粉sE布帘的书柜，引起他的好奇心。

    纪春澄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却因为太过专注盯着那架书柜而撞到桌缘，上头的一叠书册刷地摔落在地。他俯下身收拾，自某本书页里滑出的半截照片毫无预兆地闯入他视线里的空门，窃取了他今日本就虚浮的喜悦之情。

    着纯白sE制服的余惟晏，笑靥如花。

    「春？」他正要cH0U出照片端详，顾洺城由远而近的叫唤却不偏不倚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只好匆匆把相片夹进书中急忙放回原处，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