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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刀与刀鞘  (第1/1页)
    铜叔见过太多莫名其妙但真实发生的事情,很快将那一点点感慨抛诸脑后。“哎哟,你担心的状况迎刃而解了,怎么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简叙安没法这么快释怀:“我该走了,有人在等我。”    “哦,你去吧。”铜叔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我也找个地方打盹儿去。”    简叙安往外走了几步,铜叔忽然叫住他:“简。”    他转过身。    “你弟弟,就像一把刀是不是。古书里的那种,妖刀?”    简叙安一时没回应。    “如果刀伤不伤人取决于怎么用,”铜叔笑了笑,忽然露出点沧桑,“那么,你变成刀鞘不就行了嘛。”    简叙安离开高级病房区,回到了急诊科。远远地,他看见傅屿坐在那里让护士处理右臂的伤,时不时仰着脸回答问话,明明心不在焉,却总能装出十分自然的微笑,只要傅屿愿意,他会变得非常讨人喜欢。这是简叙安觉得自己丝毫不具备的一项才能,他现在可半分笑不出来。    傅屿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殷殷看向他,如果不是绷带的另一端还扯在护士手里,指不定要跑过来。    今天急诊清闲,护士也轻松一些,取笑傅屿:“也不是小孩子了,包扎个伤口还要哥哥全程陪着不成。”转而对简叙安说,“您接了电话说要离开一阵,他隔两秒钟就要往大门口望。”    简叙安走过去,左手按在傅屿肩上:“坐好,不要给别人的工作添麻烦。”    傅屿很顺从地坐下了。    护士将包扎好的绷带剪断,一边说:“没有伤到筋骨,几周就能好了,就是还要上课吧,写字估计不方便。”    “没事,我左手也能写字。”傅屿对自己的伤势漠不关心,轻描淡写地略过,随即神情认真多了,“护士jiejie,您帮忙看一看,我哥哥的手温很高。”    “不,我不用。”简叙安想走,被傅屿拽住了衣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哥,不要给人添麻烦。”    护士噗嗤一声笑了,让简叙安量了体温,低烧已经转为高热,问了几遍简叙安才承认,骨裂的位置在持续疼痛。护士当即将医生叫了过来,又开了处方药,简叙安被迫进了输液室。    刚把点滴调好,还没等护士离开,简叙安就睡着了,能清醒着处理完这么多事已经是奇迹。    他感觉自己没睡太久,醒过来怔了片刻,不明白为什么傅屿好好的椅子不坐,要在地上缩成一团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睡,手里还攥着手机,他低头一瞧,是五分钟的倒计时,正走针到最后几秒,一振动傅屿就弹起来,第一时间看向吊瓶。    简叙安说:“还剩很多,设半个小时都来得及。”    傅屿只是“嗯”一声,又检查软管不会被压到,确认无误后松了一口气,卸了劲地坐回地上。    “怎么了?”简叙安以为他太累了。    “刚刚你一句话没说就睡着了。”傅屿低着头说,“我以为你晕过去了,还好护士阻止我,让我别吵你。”    简叙安难以想象傅屿会有让人认为情绪激动的举止。他盯着傅屿看了一会儿,傅屿的发色很深,几乎不反射光。记得在傅屿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他就对此感到惊奇,记忆重叠,他将手覆在那发旋的位置。    眼睛不眨就用扳手敲自己手的是傅屿,差点将魏以文杀了的是傅屿,可这样无微不至照料他的人也是傅屿。    简叙安都恍惚了。    简叙安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傅屿先开口了:“我可以问吗?”    “问什么?”    “刚刚是去见魏以文了吗?”    “你怎么知……”啊,简叙安想,傅屿当然知道,腕表里有定位。    “他为难你了吗?”傅屿一连串地发问,“他有没有对你提什么要求,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要钱还是……”    简叙安意识到傅屿的重点在哪里,打断他:“你不关心他伤得怎么样吗?”    傅屿抬起头来,似乎在琢磨这个问题该怎么答,露出像是思考一道数学难题的神情。简叙安知道了,傅屿的确不关心,傅屿只关心他。    “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发生。”简叙安说,“结束了,魏以文不会再造成任何破坏了。”    “可是魏以文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傅屿歪了歪脑袋,“你把事情解决了吗?”    简叙安想,他根本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就像铜叔说的,抛去对错,傅屿的做法一了百了,而他拖泥带水,把命运交到上天手里,竟侥幸于魏以文失智了,让他得以继续掩耳盗铃。但他对傅屿说:“对,我解决了。”    傅屿看起来有点疑惑,不是那种不相信他的疑惑,而是正因为相信他却想不出来他是怎么解决的疑惑,这家伙那么聪明,唯独从没想过哥哥会骗自己。    简叙安加重了语气:“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吧,我会解决的。”    “我知道了。”傅屿说,“我以后不会用暴力伤害别人了,我现在知道你不喜欢了。”    简叙安将傅屿揽入怀中。这不是那么适合拥抱的时机,可他不想让傅屿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他被针一样微小绵密的绝望感刺痛了。傅屿顺从了他的要求,然而这样就足够了吗?傅屿不伤害别人,只因为他不喜欢。从结果来说也许没太大区别,但那微小的区别却很重要很重要,他不想成为傅屿的良知,他希望傅屿自己有良知。他想有底气对铜叔说,傅屿才不是刀。    “今晚月亮好亮啊。”傅屿伏在简叙安的肩上,看着窗外说。空旷处吹来的风减轻了人间事带来的郁卒,“你想起来了吗?”    简叙安当然想起来了。那晚他们躺在一起,傅屿对他说“你的眼睛里有月亮”,说“我想要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简叙安现在觉得月亮离他们很远,衣角擦着衣角与他拥抱在一起的傅屿也很远。    简叙安的手机响起铃声,他看见屏幕上那串陌生号码,来电显示的归属地是平港市。难道是简志臻?简志臻知道他的新号码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这个时间点联系他,为了魏以文太迟,为了明臻分公司又太早。    他接起来。“您好。”    “请问是简叙安先生吗?这里是平港市女子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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