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山外山_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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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第3/6页)



    "真是可笑,是谁先不体面了?"他把刀叉大力摔在瓷器餐具上,站起身来把沉重的木椅子和光滑的地板磨出难听刺耳的声音,与他爸爸又难堪又强压怒火的脸色作陪衬。

    "各位叔叔阿姨,算我失礼了。大家慢慢吃,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失陪。"

    在座都是非常难看的脸。家事摆到台面上说,算是什么货色?连带着看不上跟在他身后要走的我,也看不上在主席位勉强遮掩家丑的大朱生。这算是他攒的局,带一个伪大家闺秀做女伴,要人看在他的脸面上恭维那个女人;还要让她上了桌被他亲儿子当众甩脸色而争执,吃也不是,听也不是,哪件事更让来宾难堪?

    我已经追着朱正廷出了厅门。

    "你发什么疯啊,你爸的女人又不止一个,你不是早知道了?至于吗?"我不解,追着他身后质问。连我都不理解他这个做法,更何况是觥筹交错间那些被扫兴的大人。

    他停下来,非常愤懑的声音吼:"朱太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妈!"

    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的mama。"你知道的那些女人不是想当朱太,只是想要钱而已啊!"

    "那又怎么样?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不行,他私下怎么玩怎么处理男女感情,我管不了,想代替我妈就是不行!"

    上了车,他一脚油门就狂飙。我有点诧异,他对于父母的婚姻竟还带有儿时的滤镜。毕竟在我混乱的童年记忆中他的mama只出现过一次,也没有听说过关于她的一切,好似在这世界里有无形的屏障修复着因为没有她而带来的损伤。伤是在朱正廷的心里,深深扎根在他幼小无助的童年里,不会有孩童不依恋母亲,他确实有过简单而美好的世界,却短暂又一逝不回。

    母亲是病死的,往详细地说是因患抑郁症所受精神压迫从而自杀死亡。

    他说不清楚,他早就泣不成声。回忆似尖刀,划开那一道道看似愈合的伤疤。我第一次因为陪着他哭而感到手足无措,他也是第一次揭开给我看他的伤痛。我猜他也想不通,明明母亲放不下还小的他,明明还有光明的前途,明明配合积极治疗,竟会落得这种结局。

    他不会想得通的,这一辈子也想不通,亲人的离世是一辈子的连绵雨。他更想不通的是母亲刚去世没多久,他爸就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因为他还小不会懂,所以一直肆无忌惮。后来长大些,他就跟爸爸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他看不见他就不会管。他爸也会顾及儿子的颜面,也顾及亡妻共苦但未来得及同甘的功劳,在儿子面前不提女人就是了。

    "我mama,也是舞蹈演员,22岁就是舞团的首席,死在她的全盛时期。"

    车停在他冷静下来之后的山顶上,我们吹着山风抽烟,望天底下的灯火通明,我们都在寻找一盏为自己而亮的灯。

    "所以,事实上我并不会拥护我爸,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竟然知道我一直以来从未问出口的困惑。他当初选择站在我这边,我也自觉得不是因为爱我,但我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认为他就是全心全意爱我、帮我。我也说不好,或许他真的爱我。

    他继承母亲的天赋,心无旁骛跳舞,如果不掺和进来,他会是一个大有可为的舞蹈家,而我会是跟他毫无关系却又细微相连在一起好像远房亲戚般存在的一个无恶不作的古惑仔。可是他选择掺和,并且让我勾搭上他,那么这场游戏就必须分胜负,我不能让他输。所以到了这时候,我就不会再纠结他能不能说清初衷,我只求他如愿以偿。

    “现在集团的运作还算正常,以东叔为首的社团活动在你取消资金供给之后也停止了,公司所有非法所得你都已经截获了。到这也算是有做到些什么了,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退出。再斗下去,对你不好。"

    “不能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才是时候,你再这么下去,我不敢想东叔会不会对付你,我以前跟过他混,可是见过他有多狠的,而现在你又跟爸爸置气,他未必会帮你说话的。”

    我打断他放空,"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我有我的打算!"

    一人心静,一人焦灼。过了一支烟的时间,他轻抛烟头,踩熄。"其实现在是你该退出的时机才对。"

    "什么意思。"我也把烟灭掉。

    "我查过了,那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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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张得喘气,我当然知道是哪一晚。

    "没杀人。你确实是开枪了,但那个人在你去之前就已经被他们殴打致死了。其实,帮派之间的厮杀,不是你的错。"

    "谁告诉你的?"折断一根新的香烟,垂头丧气,我内心的狂风暴雨不露声色。

    "一个人也能办事的。"他被泪水湿润过的双眸明亮张扬,不怕出头的张扬。

    "所以,现在你该不要恨了,人不能只靠痛恨活着,你还没为自己活过呢,现在开始还刚刚好。"

    其实在我这里早就有一盏只为他亮的灯,不熄灭也不忽明忽暗。

    "等上你一起,我再好好活一次。"

    他扑哧一笑,情绪又回到正轨。“能不能聊点别的了,说回来,如果我没学舞的话,我还蛮想搞摇滚的。”

    我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你摇得起来吗你!”

    我脑海里浮现他拿着贝斯在台上弹唱的样子,我当然期盼能欣赏到,但还是觉得他跳舞的样子更让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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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适合跳舞的,”我说,他看向我,一副还用你说的得意表情,“我是说,你的生命、你的骨架、你的血rou之驱,都是最适合跳舞的。”

    我由衷地喜欢能跳舞时的他,想把他沉醉时美不自知的微笑风干珍藏在每一根记忆的线里,随我敏感的神经系统来去,想他就拿出来翻一翻,再爱一遍。

    山风吹乱他的发丝,我最后一次给他作配,跳一支华丽而庄重的华尔兹。

    知足,拥有,这是他给我的纪念品。

    他去了吉隆出差。我不清楚他业务上的安排,没过两天他便邀请我过去同玩。为了拿护照我回了趟家,朱家的那件大宅。我从后门上了楼,快快拿了东西便想要离开。经过书房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的名字,条件反射停了脚步,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朱立万,另一个是他的心腹东叔。

    可惜我愚钝的耳朵还没听到大概,就被经过的佣人喊了一声二少,我只好趁里面的人还没开门出来,赶紧跑走了。

    这事我是没放在心上的,我也后悔、痛恨自己的大意。

    到了吉隆,我很快便跟他汇合了。我问他来这干嘛,是什么生意。他没说,到这时我依然没有半点防备,只顾着到处游玩的快意。

    直到有天他说他要去见客户,让我自己找活动消遣时间。

    "怎么不让我陪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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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干嘛?"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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