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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2/2页)
住,门又重重关上。郑嵘被门和钟子炀紧夹在中间,身体几乎与钟子炀的合缝地焊起。 “谁能有你厉害?让我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嗯?”钟子炀上身与郑嵘稍稍离开一点距离,另一只手的手指勾住他的后领口,在他后颈部半啃半咬了下。郑嵘怕钟子炀在自己身体裸露的部分留下痕迹,右手连忙绕到颈后挡了挡。 钟子炀压了压门把手,将门大大推开。没做好准备郑嵘趔趄一下,险些跪在家门口,还好及时被钟子炀拉住。郑嵘忍不住道:“你真是小心眼。” “那是因为我更在乎你。” 两人前往十公里处的H市三院。由于只有郑嵘带了一把折叠伞,两人停了车以后共同挤在一把小伞下,匆匆朝着住院处的楼栋走去。他们俩都是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在伞下显得局促。郑嵘怕雨淋到钟子炀,便不停倾斜,他自己的左肩很快湿透了。钟子炀看了看郑嵘撑伞的手,伞柄几乎斜在了他眼前,他蹙着眉头说:“把伞给我,你出去算了。反正你也是挨淋的货。” 郑嵘这才会意地直了直雨伞,下一秒就被钟子炀勾住肩膀紧紧搂住。钟子炀的嗓音比这阴雨天更为潮湿,他说:“你他妈的笨死了,明明我们紧靠在一起,就都不会被雨淋湿。” 进了住院处,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郑嵘有些怔忪,陈旧的母亲病重带来的裂痛再次袭上心头。钟子炀快他几步走在前面,又顿脚等他,见他神情有异,毫不犹豫地牵起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这手真够凉的。” 直到两人站在刘成隆病房前,钟子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刘成隆妻子靠在一把椅子上小憩,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医生来了,弹簧似地跳起来。前年的大年初三,钟子炀和郑嵘在刘成隆家吃过饭,钟子炀给他们家刘璐璐包了个相当可观的红包,让小姑娘一整天都眯着和她父亲形似的笑眼。刘成隆妻子对他们两个叫不出全名,但却有些印象。她给他俩一人拿了瓶果汁,朝他俩苦笑一下,说:“最近情况不是很理想,总是半睡半醒着。” 刘成隆原本心宽体胖,此刻像是个久置的泄气气球,皮肤黑皱皱地贴着骨头。引以为傲的浓密头发早已不见踪影,宽润的脸膛瘦成干橄榄,唯有吃力的胸腔起伏昭示着他尚存的生命力。 钟子炀摸出个薄纸袋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说是之前给刘成隆拍的相片。 郑嵘摸着口袋里的信封,不自在地看了看刘成隆,又看了看他的妻子。钟子炀看他神情别扭,举止不像是慰问,反倒像是行贿,连忙截停他,将信封从他手里抽走。钟子炀露出客客气气的笑,说:“嫂子,我们外面说说话?别吵着老刘休息。” 钟子炀打小就见过形形色色的大人,早早习得了见人说人话的技巧。他嘴甜,会哄人,刘成隆妻子本也对他有些好感,对着他交代了一些老刘的病情。不过,看到钟子炀摸出来个装现金的信封,刘成隆妻子瞠着眼,推拒道:“老刘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现在基本在临终关怀阶段,也花不了太多。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真的不能收。” 钟子炀把信封往老刘妻子手里一塞,说:“这不是我和郑嵘给老刘的探病红包,这是老刘演出的报酬,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上个月老刘带病登台演出,舞台很轰动、很成功。这钱您就收着,老刘花不上,就留给咱们家小公主作教育基金。” 刘成隆妻子这才将信将疑地收下,刚握在手里,失控般急促地啜泣了几声,很快便用手背抹去眼泪。她用泪眼瞥了眼病房,深吸一口气,竭力用平素的语调道:“小钟,老刘醒了。” 老刘浑浑噩噩地撑起身体,像是机能的衰落使他无法识别房间里的任何人。他摸摸自己枯槁的手臂,又盯着陷入手背的滞留针,似乎发现旁边桌子上多了个纸袋,颤巍巍地伸手去够。郑嵘连忙将纸袋里的照片拆出来,轻放在老刘腿上,使他能够自己翻看。 郑嵘有些无助和难过,不知不觉就贴靠起钟子炀。钟子炀见状,将郑嵘现金的信封往他裤兜里一塞,低声说:“嫂子死活都不收,你先自己留着吧。等小丫头考上大学,你再随个大的。” 刘成隆浑浊的眼睛盯着照片,时光像在他身上静止。他气喘吁吁看了十几分钟才将照片全部看完,他猝然发出一声喑哑的咳嗽。他妻子连忙上前,关切问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老刘干裂发暗的嘴唇咧开一点,挤出个过去他常有的诙谐的笑,他颤巍巍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用含糊的喉音道:“这张……这张当我的遗照。” 那张照片里,刘成隆穿着印着披头士的T恤,背着他的旧吉他,圆脸迎着光,笑容诙谐,眼中是自由和爱的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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