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即明_1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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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第2/2页)

见面前多出一人。

    那人一脚踹向宋父胸口,动作干脆利索,力道猛烈。

    宋父当即撞上身后墙壁,背部和墙面迅疾碰撞,“砰——”的一声发出闷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低而深沉的声音,蕴含着一丝隐隐愠怒。

    “你不会还手?”

    宋昕撇嘴,刚刚被凌压的枉屈瞬间从眼里迸发而出,白净的脸上淌过透明似光的液体,一串串划过线条饱满的颧骨,急遽滴至下颌,凝成一颗颗似光华夺目的澳白珍珠。

    他看着何由彻,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和他具自陈道,但最终却只能紧咬下唇抑制哭声。

    宋山死后他精疲力竭,昨晚给宋父发完通知短信之后便对着手机发呆。

    朋友圈里顾仁正晒着他们在夏威夷海滩上的照片,照片里何由彻短衣短裤,露出那具精壮的躯体,身上肌rou线条冷硬坚实,独自一人在旁边晒太阳。

    而他这里岁暮天寒,精神更处炼狱一般煎熬,于是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可名状的落差惶恐,看着列表里何由彻的头像,鬼使神差般,给他发去一条消息。

    -我爷爷走了。

    发完又立马感到一阵不安,夹缝生存下来的那点隐秘希冀雨消云散,脑海里开始设想何由彻接收到消息的各种情形。

    冷淡的、嘲笑的、蔑视的、置之不理的。

    他像个主动跳入泥沼亡命徒,是末路穷途之际不得已而为,巨大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想撤回消息,时间却已经过了两分钟,于是自暴自弃地掩耳盗铃,拉黑何由彻,不去看他反应。

    短信是昨晚发的,到现在他脑子里已经预想好无数种结局和对应处理方法。

    可却唯独没有料到何由彻会赶回来见他。

    还是在他这么狼狈的情形之下。

    那边宋父扶着墙壁,踉跄地站起,捂着胸口那一块痛得脸色惨白,下一秒又跌坐在地,指着何由彻哭天抢地。

    “来人啊来人啊——”

    “有人要杀人!!!”

    “报警啊!有人要杀我!!”

    “还有没有天理啊,欺负我们这——”

    他还未说完的话骤然吞回肚子里,何由彻蹬着那双Gucci限量球鞋,猛地踩在他脸上。

    身体失重向后倒去,宋父半边脸都撞上冰冷发硬的瓷砖地面,另半边被何由彻用鞋底狠狠碾磨,干巴苍黄的局部皮肤被挤压出细长皱痕,鲜红的血迹从鼻孔蜿蜒而出,缓慢滴落至冷白瓷砖上。

    何由彻神情间的暴虐几乎遮掩不住,声音发冷。

    “你信么。”

    “我杀你不用坐牢。”

    宋父脸上血迹眼泪一把流,粘稠着糊满全脸,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无,他阅人无数,也欺软怕硬惯了,知道眼前这人是真有这本事,于是连忙颤颤巍巍地讨饶:“怼不起我错……方过我掰……”

    “松昕是你朋友吧,刚刚都丝误回……”

    他半边脸都在何由彻地踩踏之下,连带着嘴里发音也口齿不清。

    何由彻还未开口表态,终究还是宋昕于心不忍,抹去脸上眼泪,上前几步拉住他手腕,哽咽开口。

    “放了他吧。”

    何由彻闻言看他一眼,纡尊降贵地收回腿脚,自上而下地睥睨宋父,声调漫不经心,漆黑瞳色里的寒霜却几近溢出。

    “记住今天,要是还敢——”

    宋父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僵着脖子,血迹浸染眼球,里面血丝漫布,看着格外怖人,哆哆嗦嗦滚去一旁墙角,连忙抢过他的话。

    “补敢了不甘了。”

    二人离开医院坐上车,何由彻略带疲态地靠在后座上,闭眼假寐,宋昕在一旁神色郁郁。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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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拉黑。”

    宋昕绞弄着手指,无意识咬住下唇,焦躁不安。

    “对不起,手误了。”

    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

    “谢谢你陪我回家,但是那边比较乱,你在小区附近等我就好。”

    他回去主要是取些宋山的旧衣物和银行卡,这些小事他一个人不成问题。

    那片巷子街道是有名的贫困乱事区,多以经营皮色生意为主,经常会在楼道里撞见yin靡不堪的场景,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他都不想让何由彻看见。

    “我和你一起。”

    何由彻睁眼看他,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于是宋昕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二人沿着破陋的巷口一直往里走,在第三栋居民楼停住,这一片居民楼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产物,霉湿黑斑从四处浸染开来,长出一片窳败的不明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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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后,楼道里的潮湿腐朽味更甚,扶梯处绿色漆体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其中铁锈似的红,蛛网交织成结盘伏在角落,烟蒂和套子三三两两滚在角落,灰尘厚重得像经年未扫。

    随意一暼便不堪入目。

    宋昕就此停住,想让何由彻在底下等他。

    何由彻却面无表情越过他,先他一步上楼,在三楼位置停住,带着点催促意味回头看他。

    宋昕咬唇,掩下心底那点难堪,在他无声地注视下掏出钥匙开门。

    他本以为何由彻随他一起回来取东西已是极限,却未曾想他还会帮自己cao持后续丧事。

    宋山的丧事在何由彻的料理之下利落结束,宋家人丁稀少,宋山只有他爸爸一个儿子,其他亲戚又因为这些年来宋父的赌博早早不与来往,平常碰见就生怕被宋父缠上。

    于是一切从简完成安顿,宋昕晚上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那栋霉湿的居民楼里,在二楼拐角口毫不意外地碰见一个人。

    女人身着睡裙懒散地倚在房门边,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饶有兴趣地打量宋昕。

    “前些天跟你一块回来的那个帅哥,就是那个你暗恋好几年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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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昕动作僵硬一瞬,下意识避开她视线,轻轻摇头。

    “哎哟,还想骗阿姐呐,不承认就算了,”女人抓了把蓬松毛发,嘬了口手上香烟,又吐出一圈缭绕的烟雾,笑得风情万种:“你就跟阿姐讲,之前给你那药是不是用在他身上了?”

    恰逢楼道声控灯熄灭,宋昕被黑暗笼罩,表情模糊在朦胧暗色里,万物都静谧下去,唯一的声音也在这夤夜中沾染上一点晦暗难明的嘶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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