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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他也有自己的脆弱啊 (第1/1页)
宁知寻把车停在Doppelg?nger门口。 两人一前一後推门而入,木门微敞,顶端悬挂着的风铃被叮叮咚咚摇响,宁知寻回忆片刻,依稀想起那时自己来过生日的时候,并没有这麽个小玩意儿。 估计是後来加装上去的。 里头有三两桌客人,喝着酒,偶有低低的交谈声被r0u进轻缓的音乐中,一切是如此舒适而惬意,像是山涧鸟鸣的絮语,也像是清风挟来的一抹温柔。 「安邢,你怎麽这时候过来了?」柜台一名男子抬起头打了声招呼,在见到宁知寻的时候面容闪过一丝诧异,「这位是?」 「宁知寻。」安邢简单向他报了名字,接着转回去向宁知寻介绍,「这是秦策,之前和你说过一起合开这间店的大学同学。」 宁知寻向秦策点头致个意,换来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们过来喝几杯,你忙你的,不用搭理我们。」安邢向秦策说,随後带着宁知寻来到吧台,让他在最角落的高脚椅落座。 「喝点什麽?」安邢进到吧台後方,将一张酒单推到宁知寻面前,笑着说:「今天就别再拒绝我了吧。」 「有无酒JiNg的吗?」 「有,往後翻。」安邢伸出手指,在边上那区划拉一下,「这些都是。」 宁知寻随着他的手迅速浏览过,「那就薄荷青柠特调吧。」 他看着安邢拈了几片薄荷叶放进玻璃杯里,撒上少许白糖,用一只小木勺将叶片捣碎,让空气飘散出淡淡的香气,接着注入冰凉的柠檬汁和气泡水,匀散了後再切开一小瓣柠檬片,妆点在杯子上缘。 安邢的动作熟练,低垂着眼,看上去极为认真。不一会儿,他将制作好的饮料放在桌面,往宁知寻的方向推过去,「久等了。」 「谢谢。」 安邢又接着给自己调了一杯酒,宁知寻对这些涉猎不深,没认出那是什麽,只知道他往酒杯里添了不少东西,各种烈酒、黑胡椒、辣椒酱加得毫不手软,成品通红得像一簇暗火在烧。 ……老实说,宁知寻不大敢想像那杯该是什麽的滋味。 安邢绕过吧台,在宁知寻身边坐下,然後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宁知寻见他品酒的时候面不改sE,也不知是他习惯了这种喝法,还是味道确实不错。 又或者是……历经了今晚,他亟yu寻求感官上的刺激,以及一个情感宣泄的出口。 安邢卸下了身上的外套以及脖子上的项链,沉Y半晌才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坦诚,那有些话你就当我单方面想说,可以吗?」 宁知寻侧过头看向他,轻轻地说了声「好」。 「我爸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过世了,那时候,也还不是多懂事吧,只知道从今往後,我再也看不到爸爸mama了。」安邢晃动着酒杯里的YeT,说起话来一点波澜也没有,「我被送到了育幼院里去,那里什麽都好,院长也很照顾我,但是直到我快国中的时候,我被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妇人领养了。」 宁知寻静静地听着。 「她是我此生见过最苛刻的人,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不知道是想将我作为联姻的筹码,还是单纯人到了一定岁数,都会有想要抱抱孙子的期望,她找到了我,并且将我朝她心目中最理想的模样去栽培。」 「不可否认的是,她很有钱,也确实给了我丰厚的物质生活,刚刚b赛时你听到了吧,我高中时候,X取向这事儿被爆了出来。说真的,现在回头再看看,也不是多大的事,不过是一群对X感到好奇的男孩子,下课时间聚在一起,拿着偷偷带来学校的手机在那儿看片。其实我本来就和班上这群男生不太合得来,他们喜欢的东西都和我不一样,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我自己是打从根本上和其他男生不一样。所以那次我也没想要加入,在他们邀请我一起看的时候,我只说了句抱歉我不感兴趣。」 「或许,谣言都是来得如此轻易的吧,没多久,班上开始传出我对nV生没兴趣这样的说法——当然事後回想,他们其实也没说错,所以我现在好像也不该称之为谣言——anyway,学校的人开始排挤我、霸凌我,连以前老师们不太喜欢的坏孩子,都和老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因为他们只是坏,而在他们眼里,我是怪胎、是有病的。」 「在那种交际圈颇固定的地方,很多东西一传十、十传百,人们就会把他们所听见的任何事情,都奉为真相。」 「直到现在,这个社会还是这样的吧。」宁知寻接过了他的话茬,「毕竟生活都已经足够枯燥了,人们往往对新奇且与众不同的东西更感兴趣,也更愿意去谈论或是去相信,而这也是身为人类的一种劣根X。」 安邢笑了笑算作赞同,「当然,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我养母耳里,毕竟思想刻板,再加上总是对我抱有很高的期望,结果你可想而知。在听见我是同X恋後,她打过我、骂过我,发现都没用之後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声音都哑了还是一直哭,哭着问我这病治不治得好、哭着问我能不能喜欢nV生,那时候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我不知道怎麽做出根本无法完成的保证。」安邢说:「我不想骗她,也不想骗我自己。」 「再之後,她气得把我赶出了家,要说是气吗?还是难过?还是失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而我又再一次没有家了。」 说到这里,安邢安静了下来。 这些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些过往就像是扎在他心脏上的一根刺,越是想去拔除,就只会越疼、流出越多的血。 那麽又何必呢? 所以还是算了吧,不管了,反正只要习惯了就好,是不是一旦习惯,就可以假装这根刺不存在,就可以欺骗自己说,这根刺是自己身T的一部分。 还是算了吧。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养母,可是……难道这个世界就对得起他吗? 要不是世界仍存在着太多对於同X恋的偏见与歧视,他用得着经受这些吗? 一直以来,安邢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直到今天,他在舞台上恣意了一回,他还是有他的坚持,有他的念想,他希望世界上千千万万和他相同的人,都能得到基本的尊重。 他不愿意向这个世界屈服。 他连连饮下好几口酒,仰赖着呛辣的味道来勉强维持思绪清明,他正想再说点什麽,倏忽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邢的身T微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宁知寻正用双臂圈着他,宁知寻像是不太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力道放得很轻,怕是会弄疼他一样。彼此呼出的气息在颈边晕开,带着融融的热意,为感知外界的门缚上一道枷锁,流泻的音乐幻化成虚无的泡影,在周身回旋、浮散、湮灭。 「怎麽了?」安邢愣愣地问,双手有点无所适从。 宁知寻没说话,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安邢似乎需要一个拥抱。 说唱可以是安邢锐利的武器,可是,那他的後盾呢? 他也会受伤,也会有自己的脆弱的啊。 宁知寻忽然升起一丝愧疚,为自己的感情、也为两人的这份婚姻。倦鸟尚且知返,安邢孤身一人走了那麽久,他难道不会企求一个停泊的港湾吗? 宁知寻松开了他,「这麽多年来,你们还有再联络吗?」 安邢苦涩地摇摇头。 「你想回去见见她吗?」宁知寻说:「我没有要强迫你,只是让你知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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