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绝义 (第2/3页)

一眼，心中有些啼笑皆非，我这一生所遇之事，都同我心中所愿背道而驰。

    “我也没什么愿望要许。”景明仰头看着天空，眼珠像被水浸过的黑玉。

    “眼下所拥有的这一切，就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人生了。”

    我沉默的看着他，仿佛看见一块即将要被摔碎的宝玉。

    等到山下的庆典结束了，那群如同白鸟一般的天灯也飞远了，我将景明搀回房中——他酒量确实不行。

    “好歹将衣服换了再睡吧，我知道你还醒着。”我可没忘他当年装醉把我骗的一愣一愣的

    我也累得很，同他并排瘫倒在榻上，拿膝盖顶了顶他小腿，却不想他一动不动，竟像是真的睡着了。

    我撑起上半身仔细观察着，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便小心翼翼的伏在他胸膛上片刻，听得他气息稳定绵长，还真是睡过去了。

    缓慢的凑近他脸孔，堪堪停在他唇上一寸的距离。景明依然毫无知觉的熟睡着，温热的吐息缠绕在我们的鼻尖。

    我凝视着他形状优美的纤长眼睫，缓慢开口道。

    “虽然现在说出来太迟了也没人听得见……”

    “但我确实对你有恋慕之情。”

    “哪怕现在也是。”

    我攥紧了手心，抑制住将要跳出胸膛的心，轻轻的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只停留了一瞬不到便又分开。

    几乎是在我起身的同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梆子声，我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明白是时候离开了。

    就在我将要离开床榻的此时，变故陡生。

    一只手将我的手腕死死箍住，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你！……”我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居然在同一个坑里栽了两次。

    回头果然看见景明坐了起来，脸色冷淡如冰，两眼中却淬着火光。

    “所以……你刚才一直醒着……等着看我笑话？。”我按着眉心，骂自己多生些无谓事端。心想幸好他待会儿醒过来依旧什么都不会记得

    “不。”景明开口道，“是你把我叫醒的，师兄。”

    我有些莫名的看着他，却突然发觉他的眼神……同之前在闲云亭时候不一样，这是……

    “你仔细看看，我究竟是谁。”他再度开口道，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终于想了起来，这不是属于十七岁刚过完成人礼的景明的眼睛。

    而是十七年后，即将要渡过心魔劫的，我的师弟，仙门代掌门裴景明的眼睛。

    我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你是如何从我的引魂术中醒来的？”

    景明执起我被握住的那只右手，轻轻摩挲着上面青紫的指痕。“很简单，我猜到了我记忆的消失同你有关，于是我就和自己打了一个赌。”

    说着他将拇指轻抚过自己唇角，“我赌你的一个吻。”

    “赌你并不是真的像你所说，绝无怨言。”

    他倨傲的微微扬起下颌，“如此看来，是我赌赢了。”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不愧是我师弟，竟然敢在自己精神如此脆弱的情况下给自己下暗示，就为了强行在引魂术梦境中醒来。

    “景明……”我沉重开口道，“换做是你，你也会如此为我做的。”

    却突然听见师弟笑了起来，像是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一般。

    “你指哪个部分？随意篡改我的记忆还是在梦里偷吻自己的师弟？”他讥讽道。

    我犹如光天化日之下被掌掴了一记，耳根瞬时便热的发涨，“随你怎么说……”我听见自己声音细如蚊讷。

    “反正你醒来也不会记得了。”

    师弟慢慢向我走来，周遭气息几近凝固。“你觉得，我应该感激你是吗？替我着想，替师门着想，替天下所有人着想！”

    我被逼到了墙根边上，再也退无可退。

    怎么回事……就算景明误打误撞靠着给自己下的心理暗示醒来，此地仍然在我的引魂术掌控之下…为何我催动术法却迟迟没有回应……我心中疑窦丛生。

    似乎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景明轻声念出了一串口诀，我骤然寒毛直竖起来，那是我发动引魂术的口诀，他是怎么……

    “你……”

    景明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开口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看清楚，这里是我的心魔境。”

    他话音一落，我才惊觉周遭的气息果然和方才大不相同，那预示着某种意义的梆子声响也早已消失不见了。我此时才终于有些心慌起来，难道因为我一时的情难自抑，所有的一切都要功亏一篑？

    “景明，你听我说……”

    “够了！”师弟暴喝一声，他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额角的青筋跳动着。“这些年来，我听你说的够多了。”

    他红着眼眶抬头看向我，“你又何曾将我说的话听进去过？是不是如果今日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我死，你都不会告诉我？”

    我如鲠在喉，只能以沉默回应他。

    屋内的景色一再变化，先是排云峰中竹舍，而后忽然又变为了玉龙殿内室，方才一瞬又变幻成裴府那间阴暗的卧室，糟了……他情况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此番一受刺激，又指不定会如何了

    “景……”我焦急的要去探他心脉，却被他压住肩膀抵在床榻之上。

    “这一个月来，你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失去记忆夜不能寐，是不是觉得可笑的很？”

    只听得‘噌’一声，他抽出剑来抵在我心口，言语间皆是发苦的恨意。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是不是无论如何也要我渡过这心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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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