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回家） (第1/1页)

    似乎是刚刚吐过，反胃的感觉还没散去，郑文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完全绞在一起，头晕脑胀，完全没有力气。

    他双手在程旭羹把他抱起来的瞬间就不自觉的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然后，在又郑文自我意识的驱使下，紧紧箍住了程旭羹的脖子。

    或许是外面的空气太冷了，冷的让人意识不清，郑文感受着手边的温热，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传来，他忽然很想靠近程旭羹，虽然他现在本来就在他怀里，但是郑文还是觉得想要靠近他，不只是身体上的靠近。

    所以，在初冬的晚风下，郑文顺理成章的背着风，把脸埋在了程旭羹的怀里。

    “刚刚洗手了？”许是因为皮肤的接触，让程旭羹感受到郑文手上的水渍。

    “嗯。”郑文点头。

    “我们现在去哪……”郑文在程旭羹怀里闷闷的说着，他没有把脸抬起来，即使感觉到程旭羹在他把脸贴到他衣服里的时候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也没有把脸拿开，即使是两人如此近距离的贴着，知道程旭羹能够清晰的感受他的因为说话声带的震动也没有移开。

    “你想去哪…”程旭羹呼出一口气，意思是郑文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了，他可以回家了，程旭羹说着，低下头看着郑文被风吹的很乱的发顶，忽然觉感觉自己好像比那个发顶还要乱一点。

    他忽然发现，郑文有的时候虽然没做什么，但他真的真的很会拿捏他的感受，就像那天，酒店里那双一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睛。

    “去哪…”郑文在程旭羹怀里吸收够了暖气，终于抬起头，看向程旭羹的侧脸，认真道“我不知道。”

    程旭羹回视，微微动了动眉毛，表示疑问。

    郑文接着说“因为我之前是住KTV包厢来着，那里晚上不让我走我得留下来喝酒，但是现在我不用再回去了，你让我一时说去哪，我还真不知道”

    程旭羹颔首“嗯，那你之前的住处呢？”

    “之前我住的那个地下室应该已经有一阵子没交房租了，估计已经被房东收回了，那里应该也不能去了…”郑文越说声音越小，是思考自己今晚的去处，也是在脑子里渐渐感受到自己的狼狈…

    忽然，挂在程旭羹脖子上的胳膊松了松，郑文轻轻拍了下程旭羹，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到车里吧”程旭羹看了眼他，手上的力道没松，依旧稳稳的抱着郑文。

    郑文看着程旭羹的侧脸，渐渐不笑了。

    “程旭羹。”

    “嗯？”

    “没事。”

    说着，郑文扭过头看天，没再把脸埋进那人胸口，只是将额角靠在程旭羹怀里，刚刚送来的胳膊又收紧了，直到二人伴着夜色，回到车里。

    “今晚先住我那吧。”程旭羹把郑文放到副驾上进车之后就开了暖气，然后不由分说的发动车子，点了车里自带的回家的导航。

    “好。”郑文扭过头冲着窗外，不看程旭羹，等到车里差不多暖和起来的时候，忽然冷不丁的唤了下程旭羹。

    “程旭羹？”

    “嗯。”那人点头。

    “你说，这个城市里，到底有多少人呢？”郑文伸出手指，在起雾的窗户上画画，随着车载广播的声音，在车窗上，画了一个小人。

    “不知道，应该不少。”程旭羹老老实实答到。

    “那你说…”郑文继续说，手却停留在那个小人的脚下没动“他们都有家吗？”

    郑文这次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程旭羹的回应，久到他以为程旭羹不会理自己，快要在暖气的作用下靠着车窗睡着的时候，程旭羹的声音不期而至。

    “会有的。”

    郑文快要闭上的眼睛忽的就睁开了一条缝“什么……”

    “我说，会有的，没有的话，我的先借你。”郑文迷迷糊糊间看到了后视镜里，程旭羹这整看着他，脸上是轻松温柔的笑，像是晚上偶然喝下的热酒，温温的，一点一点流到胃里，却暖了整个身子。

    郑文看着程旭羹的眼睛，自己也笑了。

    “那我谢谢你…”

    “程旭羹…谢谢你…”说完，郑文就放任自己在暖气中陷入梦乡，直到再次被程旭羹抱到卧室，甚至被程旭羹在黑暗中近距离盯着看了好一会，都没有醒。

    至于是他不想醒，还是真的睡得太沉没醒，这就没人知道了……

    之后郑文租了单位的房子，程旭羹找了有点蹩脚的理由也搬了进来，美其名曰，既然自己不常回家，自己住一个房子浪费，和郑文一起合租，可以省房租。

    可是郑文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么多年程旭羹自己租一个房子，要真的嫌租金贵，怎么不和别人合租，偏偏他郑文来了，他想起来省钱分摊房租了？

    只是程旭羹的真实目的，郑文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事情一旦和自己希望的样子长得太像，人类就会陷入一种自我怀疑，这是人的天性，生怕那些美好的事物不稳定，那些本以为的未来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

    于是人们会陷入很多不确定，很多试探，很多小心翼翼……

    所以郑文在程旭羹接近他的目的上，有预感，但不确定，很不确定。

    毕竟，酒店的那一眼，不是只有程旭羹一直记得的，

    郑文又何尝不会记得自己最狼狈最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给他擦眼泪的人，那件给当时毫无尊严可言的自己遮羞的衣服的味道呢……

    只是，当时两人距离太远，并不认识，郑文也只当是一刻心动，动了便完了，根本没有再细想，直到后来再次见到那个人…

    那人成了他还债用的职业的师傅，和他一起赚钱，帮他还债，还和他住到了一起……

    他们几乎日夜在一起，但是说起来，却好像没人定义过他们的关系，要说是工作上的师傅吧，郑文从来不跟程旭羹客客气气用敬语说话，就连平时，也是直呼其名，连句师傅都没叫过，程旭羹也不跟郑文客气。

    很多时候两人的交流方式三句真话掺着一句假话，真话是真的想跟你说的话，假话是想试探你心意的话，

    若你满足我的心意，那我们的关系便不言而喻，若你不满足，那之后我们关系的终点，也就只能是陌生人。

    毕竟暗恋的试探下，关系，是最不稳定的。

    所以表面看上去，他们关系不错。

    但是就算这时候旁人问起来，他们可能连朋友都不是。

    但却很阴差阳错的，一次一次的，见到了对方最狼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