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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唤旧疾,沈夫人近来难受得紧。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不见好转,沈志扬看着自己夫人日渐消瘦的身子急白了头。 焦眉烂额之际来了个僧人化缘。沈夫人信佛,家中奴仆不敢怠慢。僧人欲报授食之恩,遂为其占卜,郑重言道,沈家近年重利薄义,少功德,业障深重,业障重则常多昏沉,顺顺无生气。 贫僧知沈夫人现如今无力去苦修行消除业障,遂为其指条明道。 临县有一深山,野鸡遍地,日出日落之时鸡鸣声处处传响,故名曰鸡鸣山,山中有一寺庙,相传有祈必应,名声远扬,香火鼎盛。若是能求得这庙中神水,沈夫人之疾可解矣。 如今只要是有点能治好沈夫人的苗头沈志扬都不想错过,别说是求神水,就算是要摘天上的星宿,他都甘愿一试。但他自己却是力不从心的一把老骨头,恐怕禁不住这地远山险的苦旅。这沈家大少爷也整日窝在青楼里不着家,老二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差事就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幺子沈峪头上。 沈峪是从不信什么鬼神的,母亲久治不愈多半是没找到病根,哪有那和尚说的什么业障重疾,等他择日寻个良医,定能医好这怪疾。但沈父对那和尚的话深信不疑,指着沈峪鼻子说教,母病而不顾即为大不孝,执意要沈峪走这一遭。 沈志扬张罗了好几天,总算等到个雨散云收的好时日,准备招呼沈峪启程。 这阵仗弄的挺大,带了十多个家丁,挑几箩筐布匹,拉两车稻米杂粮,香火钱也装了几箱。小厮弓着腿,沈峪一脚踩上去,两步跨进了马车,坐在软榻上,掀开侧窗帘子,望见了在大门口探头打望的高壮汉子。眼珠子一转,开口喊了一声,那汉子伸着脖子,茫然地朝声音方向望过来,沈峪勾了勾手指,那汉子便努力地从人缝中挤出来,走到马车窗边,沈峪朝马车扬了扬头, “你上来。” 赵德顺有些错愕,但还是听话地爬上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赵德顺在马车门前踌躇,当看见外面有小厮拿鞭驱车,就大着胆子一鼓作气拨开门帘子,弓起腰正想伸脚进去,就听见沈小少爷的声音冷不丁地砸下来 “搞半天你不去驾车,摸进来做甚?” 事实告诉赵德顺确实是他自作多情了,慌乱放下门帘,一屁股坐到了小厮旁边,真是羞死人了,堂堂沈少爷怎会邀一个下人进自己的马车厢。马车骨碌碌地向前驶,带起的凉风依旧刮不走赵德顺脸上的热意。 临县距城西有些时日的路程,马儿一开始还神采奕奕,健步如飞,现在焉了气,几天鞍马劳顿,人困马乏。 赵德顺睡不好更吃不饱,他本来就是被临时叫上来的,多个人多张嘴,干粮分给他的也是最少份。 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赵德顺没精打采地把头靠在木板边。这路不平整,颠得厉害,赵德顺的脑袋在木板上面撞得咚咚直响。路上的树啊山啊,在赵德顺眼中逐渐糊成一滩绿水。 一阵沙沙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是身后的帘子被拨开了,赵德顺立马撑开眼皮挺直身板。身后的那人朝赵德顺怀里扔了坨油皮纸,甩下一句难吃后放下门帘退了进去。赵德顺拆开纸皮,里面躺着一块金灿灿的大饼,赵德顺看着直吞口水。张嘴一口咬上去,又香又脆,还有rou香味,沈小少爷说难吃,赵德顺却觉得这是人间美味,几口就啃得一干二净。 之后一连几天,赵德顺总能捡到沈少爷扔来的干粮,要么嫌弃饼子太咸,要么嫌弃rou干太硬,通通甩给赵德顺,赵德顺虽觉得这富家少爷嘴刁,但也乐的捡这便宜。多亏了吃沈小少爷扔下的赵德顺这几天才没有再饿得头昏眼花。 好几日的车尘马足,总算到了临县。一行人准备找个旅馆安顿马匹行李,也好早点各自歇息。沈峪是早就耐不住了,一到旅馆就喊赵德顺准备洗澡水伺候他沐浴。 赵德顺累得像霜打的茄子,攥着帕子的手直发软,但还是不敢减轻搓背的力道,沈峪舒服地在浴桶里闭眼享受。 伺候完沈峪沐浴后,赵德顺犯了难,杵在屋里不知道往哪走。眼见沈小少爷就要上床歇息了,赵德顺犹犹豫豫还是张嘴喊住了沈小少爷, “少爷,俺……俺今晚睡哪儿?” 沈峪转过身,觉得赵德顺这问题甚是好笑, “你睡哪儿干我何事,你爱睡哪就睡哪。” 赵德顺正想解释没人安排他的住处,却见沈小少爷径直走向床边,掀开被子躺上去,合上了眼。赵德顺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终在桌脚边躺下了,桌边至少有块地毯,没木地板冰得厉害。 这后秋深夜,就算是禁闭窗户也抵不住凛凛秋风刮来的寒气。赵德顺虽有地毯隔着,但终归是躺在地上,寒意侵肌,冷得直发抖。 沈峪认床,夜半三更睡不着,翻个身睁开了黑亮的眼睛,适应黑暗后看见了桌脚边躺着的人。沈峪赤着脚走到那人身边,用脚轻踢地上那人的大腿,那人把腿蜷缩得更紧了些,然后继续呼呼大睡。沈峪有些闷气,这呆愣子真是哪都能睡,冷死活该。 沈峪又愤愤爬上床,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猛的起身,扯下一旁多余的被褥甩在赵德顺身上,这回总算睡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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