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26 404 (第2/2页)
,眼眶有点红。 他们走进客厅,把带来的营养品和水果立在鞋柜旁边。今天是阴天,朝南的客厅本应该采光很好,今天不开灯却显得格外阴暗。房间的陈设老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爱用的装修风格,却出奇的干净整洁。 金大姐认出了岳西沉是那天在周晗办公室闹着要采访她的那个记者,跟他对视一眼,岳西沉看出了金大姐眼中的不信任,主动对她笑了笑说明了来意,展示了自己的记者证。 他很诚心地说:“您看,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不知道会不会让您为难。” 金大姐瞬间眼眶盈满了泪水,捂脸痛哭起来,忍不住得身体一抽一抽,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周晗把水杯推到金大姐面前,从兜里拿出纸巾塞到她掌心,两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坐在对面静静等她释放泪水。 金大姐起身去了卧室,很快重新出现在客厅里,把一个存折放在了茶几上。 岳西沉仿佛验证了心中所想,专注地看着金大姐。 “上个月,老张尸检结果出来以后,我觉得不太对劲,他从前没有任何精神病史,我们俩一辈子在一起,有没有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老张直到最后一刻,还怕我担心他,天天哄我开心,我想不明白,怎么会因为精神类疾病去跳楼呢?” “所以通知我去公安局领人的时候,我专门问了刑警队长,会不会弄错了?可是……可是这警察同志说是老法医验的,不可能错的,我问他能不再验一次,他说已经联系好灵车下午拉火葬场。” “警察同志很厉害,我只好在结案单上签了字。我回来以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联系我侄子,他是干公务员,看有没有干这个的人咨询一下。结果,刚有一点眉目,我就收到了这存折里的20万块钱。” 金大姐指了指茶几上的存折。 “同一天,我还收到一条短信”,金大姐屏幕已经有裂纹的手机上划拉了半天,递给岳西沉查看。 短信来自一个虚拟号码,大意是说给她20万,让她不要找人再继续追究,不要弄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说,咱们当工人的,一辈子赚不了几个20万,但是相比这20万,我更接受不了老头子走得不明不白,这两个人去怎么就一个人回来呢?” 这话听得心情沉重,“两个人去一个人回”是当医生的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公安局里是谁接待您的?有印象吗?”岳西沉问。 她吸了吸鼻子,道:“一位姓杨的队长,好像叫杨利。” 他们俩和金大姐聊完出来到下午五点多,冬日的天空此刻已经擦黑。 “要不要在在这里吃顿饭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出发?” “不要,我想回家,周晗,带我回家”,岳西沉黏糊地在周晗肩头贴了一下。 “那走吧,上车。” 坐在车上,县城的霓虹灯彩不断倒退,只留下朦胧的氤氲倒影在傍晚的天空中。有了金大姐提供的线索,这件事情本应向着更通畅更光明的方向行进,置身事内的每一个人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剜伤。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当初为什么把我轰出办公室了”,岳西沉黯然地说。 “怎么?” “也许有一天,真相水落石出,盛元制药被法律制裁,钟文许去吃牢饭,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金大姐失去了丈夫被威胁被反复拷问二次伤害,韩静被好几个人围殴,我会丢掉杂志社的饭碗,周刊的领导被相关部门请喝茶,你会因为手下医生乱开药受到责罚。追求正义本身是一种高昂的付出,这就是为什么政治课本里会说,‘寻租’本身是一种成本低廉的社会治理方式。” 他顿了顿:“我真的很想做正确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很讨厌难以预估的伤害。” 周晗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默默把交通广播关了,车厢内画面静止,仿佛只有岳西沉偶尔眨眼带动空气流动。 “如果你在打游戏中,有个你十分渴望打败的boss,但是中间会有一些让你特别难搞、特别恶心的副本,你还打不打这个boss?外科手术里有一类隐藏特别深的病灶,光是探头接触到它就得废一阵功夫,中间可能遇到突然爆破的血管,角度刁钻的弯弯绕绕,这样的手术你还做吗?” “无论是打Boss,还是做手术,你爱的未必是爆头掉下来的金币,或者昨晚手术后个人简历上再填一笔。一辈子做手术的人,爱的是收刀收针那一刻,让病人身体重回正轨的成就感,变杂乱为秩序的掌控感。” 周晗划破车厢内的沉默,自问自答一般。岳西沉不发一言,直勾勾盯着前方道路,周晗知道他听进去了。 人的执念,从来不是完成哪一件事,而是持续地运行内心的某种规则或者机制,你知道这种机制的运作能让你快乐。 你爱的是正义吗?不,也许你只是爱上实现正义,顺便也爱上了正义人间。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