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各有所愿(一) (第2/2页)



    梅菲斯特笑起来。

    他哪里需要「发现」呢？那本来就是浮士德特地给他做的一个画室。

    「我有画家的鼻子，去那儿都能闻到颜料的气味。」他点点自己的鼻子，一脸庄重。

    雅露丝没有怀疑，抱着书好奇走进隔间，挑高的天井，圆弧状的墙壁上贴满彩sE玻璃，那些彩sE玻璃上还绘着各式各样的动物图案，光一照，投影在地上的动物影子生动的彷佛活起来。

    她惊叹，自己竟不知王g0ng中有这麽一个地方。

    最中间架着画架与矮桌，有才画到一半的草图。

    「你为什麽在图书馆里画画呢？」她问。

    「画家不都该去外面……yAn光更好，更适合作画的地方。」

    她注意到矮桌上散乱堆着许多书，一眼看去甚至有许多不是菲尔德文字。

    「我平时画的画不太一样，需要有很多资料才行，在图书馆方便我查阅。」

    「……这真是与众不同。」

    「我学得方法是有些不同。」梅菲斯特笑笑。

    「从艺术史开始，再来研究器物与风景，再来是当代时势，最後才是画家的风格与生平，颜料调配与作画习惯。」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雅露丝注意到桌上书籍，大半都跟西罗德王国某位知名艺术大师有关。

    「原来你是喜欢这位大师的作品并藉此学习。」

    「嗯，我挺喜欢他的，从以前就喜欢。」梅菲斯特耸肩道。

    「因为很值钱。」

    正翻阅书籍的雅露丝错愕的转过头来。

    「你说什麽？」

    「我作画有三个阶段。」梅菲斯特靠在石墙上，懒懒对她伸出三根指头。

    「其一、照着他原有并留存的画作依样作画。其二、藉由读他的……」梅菲斯特一指那整桌的书籍。

    「读他的年代生平，当时历史背景与艺术喜好，从他留存的作品中借屍还魂，东拼西补，成为一幅他的新作品。而其三、也是最高明的阶段，我个人最喜欢这一阶段，就是将只记载於文献而不曾现世的作品以原作者的笔法重现於世。」

    他每说一项就屈起一根指头，最後微笑地收回手去。

    「大概就是这样。」

    这根本不是一名正常画家该有的作画模式，而且，他说了「很值钱」。

    「……梅菲斯特，你是一名伪画师？」

    专门假造名家画作，当作真迹出售。

    梅菲斯特耸耸肩，表示默认。

    以人类的语言来讲，他确实是。

    「这是欺骗，梅菲斯特，你应该停止这种行为，既然你能被选为王g0ng画师，技艺过於常人，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毁了你一生名誉。」雅露丝道，满脸责备。

    梅菲斯特眨眨眼，笑得畅快，左颊边露出个酒窝来。

    「谁会传出去？公主殿下，你会吗？你会到处去说别人的秘密吗？」

    在雅露丝还没回答前，他又自己接下去。

    「……我知道公主不会的，因为菲尔德王室成员，是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你这不算是秘密。」雅露丝沉下脸来，再也无法接受梅菲斯特这种嘻皮笑脸的态度。

    「你这是犯罪，梅菲斯特，我可以命人逮捕你。」

    「是的是的，小公主，你当然可以命人逮捕我。」梅菲斯特用一种戏谑到近乎激怒人的语气，他拿下右眼的单片眼镜擦净又戴回去，就着光眯起眼，往雅露丝走过来。

    「可是我觉得这麽做不好。」

    雅露丝觉得有些恐慌，可在这轻佻的男子面前退却，彷佛示弱一样，她油然升起一种倔强与不甘，背脊挺的更直了，视线从平视逐渐到仰视，近得她能看清梅菲斯特领口上的细致花纹。

    松香油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会让这世界上的人们失去在不久後发现一幅兀尔梅大师失落已久画作的机会，他们本会因此欣喜若狂，乐不可支，收藏家与贵族们都会急於在自己的收藏品中添上这胜利的一笔。」

    「这是假的。」雅露丝指控，梅菲斯特手按着她身後的石墙一低头，几乎就要贴着她的唇上来说话。

    「当大家都认为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当所有人都认为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小公主，这世界上真假是这样分辨的。」

    雅露丝不苟同。

    「真正的东西自有它的本质，那是假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取代。」

    梅菲斯特格格笑了，声音很低沉，雅露丝能感觉到他的x膛在震动起伏。

    「那假使有一天，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假的，拒绝承认你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你还会认为自己是吗？」

    「我是。」

    雅露丝没有一点犹疑，回答的铿锵有力。

    梅菲斯特收回手，不置可否。

    「等你遇到再来说，小公主，人心善变。」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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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菲斯特转身，露出半张侧脸，「敢问公主殿下还有何指教？」

    雅露丝站的优美挺直，从没和男X靠的如此近，小脸还有控制不住的微红。

    「梅菲斯特．费利斯，你被驱逐了。」她说。

    驱逐谁？驱逐他吗？

    唉呀呀～什麽时候恶魔变成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梅菲斯特以指刮刮脸皮，觉得自己是否找机会表现一下邪恶强大好扞卫全恶魔们的地位。

    「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但禁止你再创作伪画，若让我再次知道，惩罚就不会只是驱逐。」她抬起下巴，面sE渐渐沉稳冷静。

    「三天内，你马上搬离王g0ng。」

    她昂起头，抱着书疾步从梅菲斯特身侧穿过，梅菲斯特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她飞扬起的银sE头纱上刺绣的白sE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