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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不巧遇 (第2/2页)
信相待,时光荏苒后,到如今也算故交。 慈善拍卖的现场选在惜桂阁,是林家自己手底下的产业,建立在三环开外的郊区。惜桂阁常年布满桂香,到八月周围桂花整树整树绽放,那香气简直能把人溺死。 外面都传这桂花是因为场地叫“惜桂阁”,为了配套设计的。但只要跟林老接触,就知道惜桂阁原名并不叫这个,而他也不爱桂花。惜桂阁这名完全是因为他离世已久的爱人。 那个离世的阿姨我小时候见过。 林老今天穿得格外正式,黑色西装板正,精神矍铄,他笑出眼尾周的褶子,悄咪咪小声冲我说:“给你介绍个能人,你要有需要可以跟他合作,这人必成大器!” 能让林老如此夸赞的人这世界上不超过三个,其中便包括我。我预料此人必定本事不小,遂来了兴趣:“是谁?” 林老笑眯眯:“你等着,我给你叫来。” “好。”我点头应下。 …… “你好,我是谢知节。” 同样的场景,同样伸在我面前的手,刚刚是我的恩人,现在是我的半个敌人。 我沉默地凝望这只修长分明的手,目光自流畅的指节线条,滑到突出的腕骨。侧边林老催促的目光扎人,我不禁僵硬扯动唇角,回握回去:“你、好。” 去他妈的好。 “知节,这是阿枕,你今后有什么创意都可以问问他。”林老格外兴奋地替我们扯线交际,看他表情,似乎恨不得我们就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成为一双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你们一定很合得来。”林老做下定论。 合你爹。 我轻闭眼目,感觉自己要瞑目,桂花是不是堵我嗓子眼了? 谢知节完全抹消掉那天包间里的狼狈,那些刀痕、烟烫,一并康复,再无留痕。 他也再没有三年前天真烂漫的少年气质,变得世故狡猾,一眼过去就知道这人满肚子黑水。 男人的指腹粗粝,薄茧磨蹭我光滑的手部肤rou,拇指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我的掌心,黑黝黝的眸子眨动,他突然扭过头问林老:“我可以叫柯总哥吗?” 艹。 骂人的字眼已经呼之欲出,我死命咬住牙关才吞回许多污糟。 我没有对谢知节的问题提出质询,静静等待片刻。果不其然,林老虽巴不得我跟他看上的新秀多多接触,却也在意我的看法,于是豁然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问本人。” 谢知节又转回目光冲我腼腆又轻怯的笑着,像讨好、态度放的低,但我望清了青年眸底侵蚀的暗色。 还是装得太烂。 演技太差。 我是万万不信什么巧合的,特别对方还跟柯折寒有不清不楚的交易,虽然我没查出来底细,但显然,不会是让我好过的。任凭谢知节表现得再无害、再孱弱,我也不信这两次的相遇里没有掺杂狠毒算计。 先是柯折寒在江贺生日宴闹事牵扯出他,事情闹大……江贺为了我一定会当面报复,方便谢知节展现狼狈不堪的一幕,让我烦的懒得报复。 然后,就是这次。 我居然完全没得到这人跟林老扯上联系的消息。 哈。 委屈自己非我本性,于是我用了点力抽回被紧攥的右手,左手摁了摁指关节,面无表情敛眸,将厌恶藏在眼底:“抱歉,我对‘哥’这个字——过敏。” 话说得生硬,却不是假话,毕竟要是人人都有柯折寒那种货色的弟弟,世界上碳基生物都得重症不治,人类灭绝。 话落两秒,我瞥见谢知节脸色瞬间黯然,像只恹恹的萨摩耶。 前提是这只萨摩耶不是黑色染白,并且不会咬人。 厌倦染上胸肺,我只觉自己呼吸紧促困难。 烦。 累。 别像狗一样缠上我。 林老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他了解我的家庭,顿了会儿开始替我解释:“哎,小柯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针对你,他只是……” 很多话很难说出口,也不好解释,于是我又想起现在的场合,给了所有人台阶下。 “抱歉,叫我名字就好。” 拍卖会很盛大。 我被林老安置在第一排,不得不说,这个位次实在夸大。 拍卖开始前,我百无聊赖的出神。开始后,我便稍稍聚集精神挑选喜欢的拍品。可惜到最后我也没找到合适的,便挑拣着拍了副画,画名《烧》。 《烧》据说是当下最富盛名的青年画者bck所画,自出道起总共画了十幅,每一幅都开出天价。 bck从未透漏过他的真面目,又因其诡丽糜烂的画风实在过于独特,业内诸多人士都对其身份背景猜测有加。 我拍下的那副是bck少有的暖色调油画,只不过表现出来的东西却并不温暖。 烧尽的荒野,枯草漫天。 蓝风吹。 吹得乌云覆压,窒息、寂灭,偏偏色彩明亮无比。 宛若重刑之后的死亡地。 满眼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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