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霁尘（完） (第2/2页)

？但mama也没得到过幸福却一直都是这么善良，mama才是最应该获得幸福的人，而我这么坏，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

    陆筠尘不明白，左行霁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听不懂的话，这些话让他的内心发堵，如今左行霁这副癫疯的样子真的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吗？陆筠尘内心在挣扎。

    “对不起……”

    “mama不用道歉也不用内疚，我只是想让你得到幸福。”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可血红皮rou之下的心早已腐烂，流着和谎言相同的黑色液体。

    左行霁在用卑劣的言语去欺骗可怜的mama，把他犯下的罪恶都归结于不幸，推到陆筠尘身上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想，我只是想让你爱我，出于愧疚，出于同情，出于不舍，怎么样都好，只要你爱我，一点点也好。

    “所以，mama想变得幸福吗，从现在的沼泽里脱身？”

    左行霁得到幸福的前提是mama得到幸福——一份毫无保留的真挚的爱，且永远都不会改变。

    只有mama幸福了，才会爱他。

    “可以吗？”陆筠尘喃喃自语。

    左行霁诚恳地看着陆筠尘，受伤的手搭在mama的膝上，他歪着头小声地说：“当然可以啦。mama不要想以前的事，也不要想着自杀，你只要想这一件事：有一个人爱我，他会永远陪着我，永远爱我——这个人就是左行霁。”

    左行霁又哀求着说：“我的出生是错误的，mama，求求你让我爱你吧，让我赎罪吧，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我爱你啊mama。”

    左行霁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陆筠尘的人，他无比清楚陆筠尘想要爱，陆筠尘需要爱，而左辰耀已经死了，能给陆筠尘想要的爱的人就只有他。

    “mama，你只要想着‘左行霁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可以了，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变得幸福，就可以不再流眼泪，我知道你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哭。”

    “不可能。”陆筠尘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明明死掉也是可以解脱的。

    “陆筠尘，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左行霁握紧了mama冰凉的手，“你被困在‘mama’的身份里，被困在‘道德伦理’的笼子里，被困在‘记忆’的沼泽里，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与恨的界限太模糊了，你不知道是爱我还是恨我，恨我的同时你发觉你又是爱我的，想要爱我时我又侵犯了你。”

    话音刚落，陆筠尘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左行霁慢慢在陆筠尘的身边躺下，他的头枕在陆筠尘的腿上，将头埋进mama柔软的腹部。

    “你恨我，但我自残时你却担心我，mama啊，爱恨没有绝对的界限，我们只要爱就好了。”

    “只要爱？”陆筠尘重复一遍，“只要爱就可以抹掉过去吗？”

    “不是抹掉过去，而是得到幸福。mama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我都给你，我生来就是为了填补你缺失的爱。”左行霁抬起头，陆筠尘看见了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激动，“mama不用在乎那些道德伦理，毕竟什么也没有我们的幸福重要，只要mama坚信左行霁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爱你偏向你的人就可以了。”

    “mama，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属于我们的幸福。”

    “……那样就不用痛苦了吗？”陆筠尘呆呆地问。

    “当然！我们每天能坐在一起吃饭，晚上可以手牵手去公园里散步，如果是下雨天我们就窝在沙发里裹着毯子一起看你想看的电影，还可以再养一只小狗，两只三只都可以，如果mama喜欢，再养一些小猫小兔小鸭小仓鼠小金鱼——都可以！”

    “好像动物园。”陆筠尘有些发愣，似乎觉得那些不可能实现。

    “mama，我们会幸福的。”左行霁说得很坚定，“我会永远照顾你永远保护你，我发誓以后mama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洗衣服做饭扫地我都可以做，我会永远陪在mama身边，每天都说我爱你，mama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高兴的时候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会再强迫mama做任何事，mama做自己就好，想剪头发就剪，不想穿裙子就不穿，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的，并且永远都会爱你。”

    左行霁流的眼泪掉在了陆筠尘身上，他哽咽着问：“求求你了mama，你爱我吧，我们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所以mama你爱我一次好不好？”

    爱，对陆筠尘来说好遥远，从来没有得到过正常的爱，也不知道正常的爱该是怎样的。

    他想要爱，他想有人能爱他，被认可，被真心对待，被温柔地偏爱。

    如果说左辰耀的爱是用铁丝拧成的牢笼，将他囚在其中刺得他鲜血淋漓，那么左行霁的爱就是无边的水，柔柔地将他包裹在其中，将他麻痹，从此坠入海底，与他一起。

    陆筠尘看着他，眼睛红了一圈，他垂下眼，过了很久，终于缓缓道出了那个让左行霁朝思暮想的答案。

    “好。”

    “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好。”陆筠尘柔声又对他说了一遍，“我爱你。”

    左行霁的脸上浮现出红晕，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他紧紧环抱住陆筠尘，温柔地说：“mama我好爱你。”

    他把头埋进mama的脖颈处，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眼神里透露出极度的不正常的爱恋。

    “我会永远爱你的，我会对你说好多好多遍‘我爱你’，直到我们死我也爱你，mama。”

    “嗯。”

    陆筠尘伸出手在左行霁的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哄不听话的小孩子睡觉，左行霁高兴得要死了，笑得眼泪不停地溢出来。

    这就是爱。

    左行霁在人间垂死挣扎得到的爱。

    “手还疼吗？”陆筠尘问。

    “不疼了。”左行霁握紧陆筠尘的手，笑吟吟地说，“mama说爱我的时候伤口就不疼了。”

    “那也要去医院。”

    “好的mama，我会去的。”

    陆筠尘看着左行霁的笑容觉得现在这样也不算很坏。

    “mama你想养几只小狗？想养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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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养两只，什么品种都可以，如果是在流浪的小狗也可以，把它抱回来，那样它就不是流浪狗了。”

    “好的mama，到时候我们可以给它买好多好多衣服和零食，带它出去散步，晚上还可以一起在客厅玩。”mama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这样多的话了，左行霁觉得自己的确是在幸福中活着了。

    “嗯，到那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陆筠尘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左行霁很久没有见过陆筠尘笑过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筠尘唇边浅浅的笑，终于他回过神，扑进mama的怀里。

    这一次陆筠尘没有推开他。

    陆筠尘释然了。左行霁是一根针，左行霁的爱是一条线，左行霁每说一句“我爱你”就是在用一针一线缝补他记忆里的裂缝，连同他的痛苦，都在爱的缝补里逐渐忘记了。

    只剩下爱。纯粹的、长久的、真正的爱，就算是畸形的爱也能缝补他的伤口。

    他终于能接受自己畸形的身体，接受他们之间畸形的爱，去拥抱这下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