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临安（9） (第1/6页)

    有书生讥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何为治本之法啊。」

    周肖平不以为然，继续大声道：「现今大宋国力孱弱，究其原因，在於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你什麽意思啊？」有人大声问道：「听不懂，说清楚点。」

    周肖平挥手示意众书生不要cHa话，一边道：「现在蒙古大军陈兵江北，围困襄yAn已达五年，一旦襄yAn城破，蒙古大军投鞭断江，挥师南下，诸位可知局面会怎样？」

    众书生面面相觑，一人思索之下答道：「那些蒙古鞑子残暴无b，嗜血好杀，据说他们杀敌後都将头颅割下，系在自己腰间以便回去领赏，想想都觉毛骨悚然，我们华夏乃礼仪之邦，如何与这等野蛮大军匹敌，我看大宋军队很难抵挡得住。」

    旁边众书生纷纷称是，议论之下竟然都觉得会是一溃千里的局面。

    周肖平摆手示意众书生安静，大声道：「诸位饱读诗书，都是国之JiNg英，你们也发现大宋已到了生Si存亡的紧急关头了。我们泱泱华夏，人口之多，疆域之广，物产之丰饶，哪样不远超蒙古蛮夷之地？可现在居然眼看不敌，倾覆在即，我们到底出了什麽问题？一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可以讲：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我华夏疆土远至西域之外，大漠以北。而时至今日，中原已经沦陷，大宋只能偏安江南，国小势弱，哪里还有半点强汉的豪气？」

    底下一众书生面面相觑，个个唉声叹气，没有一人能够接得上话。

    周肖平继续道：「那是因为我们大宋生病了，生了重病。如果大宋没有生病，怎麽会变得怎样？」

    周肖平越讲越激动，撩起衣袖，「我们大宋得了什麽病？你们知道吗？」

    众人嗫嗫，无人出头回答。

    「我们大宋人不Ai国，这就是我们大宋的病，这就是大宋积弱的根本病因。无论前线将士，黎民百姓，朝廷官吏，Ai命Ai钱AinV人，哪个听说有Ai国的？强敌来犯，人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拼Si御敌，而是保命，然後携带钱财nV人望风而逃，我们不就是一路从中原逃到这江南的吗？如果大家都Ai国胜过Ai命Ai钱AinV人，会出现这种局面吗？我们大宋人口远胜蒙古，就算以百敌一都绰绰有余，怎麽可能吃败仗？我们要复兴华夏，必须治癒这个重病，必须要给这个国家下猛药才能治大病，只要让大宋子民Ai国胜过一切，举国齐心若一人，区区蒙古何足挂齿，统统将他们赶回大漠，我们何愁中原不能光复，那个时候，我们大宋所能开创出的辽阔疆土将让所谓汉唐盛世也相形见拙。」

    一众书生瞠目结舌，此番言论闻所未闻，只觉个个热血沸腾，心cHa0澎湃，纷纷高声叫好，簇拥着周肖平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晏少卿早已停下碗筷仔细倾听，也是听得频频点头，此时不由自主拍桌道：「这周肖平见识广博，真乃我大宋之英才啊。」

    这时，对面那蒙面nV郎也已吃完，冷冷地接了一句：「国将大乱，妖孽必出。」

    晏少卿心生不悦，只是看她是nV儿身，不好与她争论，偏偏又觉得那周肖平言之凿凿，句句珠玑，佩服之至，因此终究也没忍下，回敬道：「姑娘对那周肖平所言好像颇有微词，若有独到见解，可否让在下洗耳恭听一番？」

    蒙面nV郎冷冷的道：「他怎麽知道什麽才是Ai国？Ai国，就是Ai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而不是Ai这片土地的统治者皇帝。Ai国，就是Ai这片土地的国民，而不是Ai官府朝廷。Ai国，就是要让所有大宋人不必成为朝廷的奴隶和工具，为皇帝去拼Si。Ai国，就是要把国家当作自己儿子一样，盯着他，做错一点点小事也要责骂他，防止他变坏，而不是无条件的溺Ai他，任由他胡作非为。因此，但凡有人鼓吹Ai国胜过一切的，都是妖孽。」

    一直在旁仔细倾听的吕贞娘突然cHa话道：「对啊，那个周肖平说要让我们Ai国胜过Ai自己的一切。问题是这个国家不就是当今皇上的吗？那不是说我们应该Ai皇上胜过自己的一切了，荒谬。」

    「Ai国等於Ai皇上？」晏少卿挠头道：「不对呀，怎麽Ai国变成Ai皇上了？」

    吕贞娘一抿嘴，「没问题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国家一直都是皇上的，不然，这国家是谁的？难道是我们的？」

    晏少卿摇头道：「我觉得Ai国不应该就是Ai皇上啊，这太荒谬了。」

    蒙面nV子点头道：「的确，那周肖平所说的Ai国，就是Ai皇帝，Ai朝廷，鼓动大家为了皇帝朝廷去拼命。」

    见晏少卿想反驳，蒙面nV郎挥手制止，继续说道：「现今大宋，虽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但是举国上下，只有一个人而已，这才是大宋积弱的根本原因。」

    「仅有一个人而已？」晏少卿瞠目结舌，他虽然觉得蒙面nV子见解独特，却无法理解她为何说出大宋仅有一人之言，於是问道：「阁下所说大宋积弱的根本在於大宋仅有一个人而已，在下完全不明所以，莫说四海之内，莫非王臣，仅这驿馆之内，便不下百人之众，阁下何解呢？」

    蒙面nV子轻声道：「古人云，人者，天地之德，YyAn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所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自当生於天地之间，堂堂正正，不同於畜牲，畜牲一生追求不过吃饱以及传宗接代而已，而人，除了这些，还应该有尊严，自由，以及这里，」蒙面nV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思想，但是，在大宋，很多人把自己当畜生看待，认为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他们一辈子起早贪黑工作，纳贡缴税，却认为是朝廷养活了自己，在官府面前的逆来顺受，不但膝盖跪在地上，灵魂深处也一生跪在地上，一片黑暗，大宋人还没有摆脱原始的、自然的愚昧状态，在这里，理X，尊严，凡是属於人的东西……都离它很远。」

    晏少卿与吕贞娘都是自小熟读诗书，特别是吕贞娘，不但遍览诸子百家，甚至对大宋律法这些偏门也是了如指掌，看过的书成千上万，但是从未见过蒙面nV子的这种见解，简直是闻所未闻。

    阎少卿还在思索中，吕贞娘已经接口道：「就是啊，jiejie说得真好。以前常听人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把自己等同畜牲，真是蒙羞啊。」

    蒙面nV子点头继续道：

    「於是，在大宋仅皇帝一人才能称其为人，天子一喜，可飞h腾达，J犬升天，天子一怒，可人头落地，株连九族，无论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千千万万，在皇帝面前谁有尊严和自由吗？谁有生命和财产保障吗？每个人都是奴才，今日还身居庙堂高位，显赫无b，明日已血染h土，家破人亡，生Si不过皇帝一句话。因此，王侯将相是最高级的奴才，其下各级大小官吏便是奴才的奴才，一层层奴役下去，所谓大宋子民，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奴才，大部分大宋人一生最大梦想就是进入官府当差吃皇粮成为高级点的奴才，可见想做奴才的奴才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大宋强大时，众奴才必定尽心伺候主子，若一旦强敌入侵，主子有倾覆之险，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改换主人投靠，毕竟，奴才有退路可退，大不了投降，仍然做奴才，做谁的奴才不是一样，有什麽区别？你何时看到奴才在X命攸关之时与主子同生共Si的？现在蒙古强敌压境，大宋就好似一盘散沙，正是因为在生Si关头，这些奴才发现不值得为主子拼Si作战，逃跑或者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依姑娘所说，强敌压境，大宋人都会选择投降或逃跑，那如何解释襄yAn被围数年，守军仍然拼Si抵抗呢？」晏少卿多少有些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