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蟒23 (第1/3页)

    “……他姓道格拉斯，不过名字很有趣哎……他叫葛林，葛林·道格拉斯，是退伍联邦军，后来因为偷盗被抓进了看守所，然后关了十年，也没能上审判庭。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就查不到了，爱莫能助。哦对，别忘了这个也要加钱的。”

    在晚间点名之前，从禁闭室回来的乔森匆忙给桃乐丝打了个电话。

    前两天他就向桃乐丝打听过，克里斯所说的看守所小老头；得来的结果既让他有些意外，又让他觉得在意料之中。他躺在自己牢房的下铺，闭着眼反复思考进来到现在所搜集到的一切信息，可思考总是难以控制地飘往禁闭室。

    无助的克里斯，哭泣的克里斯，还有理查德口述故事中的克里斯。

    克里斯能不能杀了禁闭室里的变态，乔森并没有把握。

    于是从禁闭室回来、给桃乐丝打过电话、接受点名后回到自己的牢房……到熄灯了的现在，焦躁感始终如影随形，无法消退。

    乔森刻意压缓呼吸，又从头开始梳理到小岛之后获得的所有散碎信息，试图从中找出关键线索。洗手池的水龙头突然地开始漏水，水声滴答、滴答，非常缓慢地滴着，不停干扰他的思路。他索性不再想了，充分的休息对于他而言也是必需品。

    大约是因为克里斯，他久违地梦到了西蒙。

    梦里他和西蒙在漏雨的帐篷里说话，水声仍旧滴答滴答的，貌似响了一整晚。

    “嘟——”

    翌日早晨，起床的铃音如约而至，乔森倏地睁眼，从床上坐起身。在醒来的瞬间，梦里的一切细节就诡谲地消失了，他试图回忆西蒙说了些什么，但一句都没能想起来。他缓了缓神，起身往牢门外走，等候排队点名。

    就在这时，满地干涸的血迹映入他的眼帘。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些血是谁的？

    乔森惊愕退开两步，抬头往上看。

    上铺的床单床垫已经被血浸透成黑红色，狱友仰面朝天，胸口插着不知哪来的水果刀。

    “还不出来，还在里面干什么？点名铃响了听不见吗？聋了？”主管骂声里还有些早间的疲惫，但在他注意到满地的血和乔森目光的落点后，立刻精神了，“……你干了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乔森皱着眉，快速思考现状。

    熄灯之前，狱友还活着，乔森很肯定这点。

    也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地进他们的牢房，牢门的锁并不是摆设，只有在起床铃响起时才会由狱卒控制每层的总开关，他甚至今早还听见了开锁的机簧声。所以他听到的水滴声，是血浸透被褥往下滴的声音；狱友八成是自杀的，有人给了他水果刀，让他死在自己的牢房里——为了嫁祸给乔森。

    狱友才在乔森的引荐下见过桃乐丝，并且提交了假释申请。一个服刑期间从来没有违纪过、刚提交假释申请且很有可能被批准的囚犯，突然之间自杀，任谁都不可能相信。

    这计策很单纯却很有用。

    “敢在小岛监狱杀人，我看你就是活腻了！”主管骂道，“把他关进禁闭室，等起诉上庭！你们俩，这个也抬停尸间去……”

    “也”？

    ——所以克里斯赢了？

    乔森注意到主管微妙的措辞，但还来不及出声询问，两名狱卒便箭步上前，把他双手拷住，扣押着往外走，

    在其他囚犯的注视下下了楼，通过楼下大厅。

    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他往三楼拐角处的牢房望了眼。

    309号牢房前，安格斯·葛林和平时一样，双手压在护栏上，正欣赏风景似的看着他。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葛林笑起来，对乔森隐蔽地摆了摆手，仿佛在说“拜”。

    这瞬间，牌桌上的玩家都明牌了。

    男人并不反抗，也不申辩，由着狱卒将他带出牢房区域，走进长廊。

    两名狱卒一前一后领着他走过了两道门，前面的狱卒突然道：“我肚子有点痛，要不然你把人送过去吧？”

    “哈……”后面的狱卒道，“别吧？”

    “真的，真的肚子痛……这样，我先去帮你打饭，这样你等会回来还有食堂吃。……我真懒得过去，等回来食堂都不剩什么了。”

    “行吧行吧，”后面的狱卒无奈说着，伸手过去接下了乔森手铐上的锁链，“记得帮我打饭，多要杯牛奶。”

    “没问题！”

    看着偷懒者离开，后面的狱卒往前站了站，接替了对方的位置：“cao他妈的，死懒狗……走啊你，接着走。”

    两人接着往前，乔森悄悄打量了会儿他的长相，只觉得说不出的眼熟。很快他们又过了一道铁门，趁着前后无人，乔森突然小声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狱卒斜着眼往后看了他一眼：“……桃乐丝。”

    “农场？”

    “嗯。”

    上回在农场里替桃乐丝给乔森送东西的，就是这个狱卒。

    这对于当下的乔森而言，可真是个好消息。他正想再开口，对方却抢先一步道：“我还要靠这份工作养活我家里人的，你可别指望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在牢房里杀人，我看你是真的想上绞刑架。”

    “……我右脚鞋子里还有四百，”乔森说，“这个忙很简单的，甚至算不上忙。”

    狱卒在听见“四百”时，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你可以说说看。”

    “主管只是让你把我扔进禁闭室，但并没有说哪间对吧？”乔森道，“让我挑一间怎么样？”

    “挑一间？”

    “我想去七号室。”

    话说到这儿时，远处下一扇有人看守的铁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两个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顺利通过后再走了几分钟，狱卒才道：“怎么，你一个人怕黑吗难道？昨天里面才死了人，剩下另一个杀人犯在里面，你打算跟他比划比划？”

    “我们认识。”乔森淡然道，“反正要关，不如关在一起。……我其实说谎了，我左边鞋子里还藏了两百。你只需要把我关进七号室就好。”

    狱卒再次回头瞥他，意味深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