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面试风波 (第1/1页)

    临川市的夏天又闷又热，街上人多车多，空气里混着汽油味和咖啡香。林舒言把文件夹抱在x前，掌心全是汗。她低头再确认一遍——履历、作品集、推荐函、备用U盘，一样不敢少。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跑的第十三场面试。学贷每月扣款、房东隔两天就传讯息问「什麽时候补房租」，她没有退路。她在心里小声说：「林舒言，你可以的。」

    辰星大楼的电梯「叮」地开门。冷气一灌进来，她背脊才松了一点。电梯里有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在压低声音讲电话，字眼飘过来：「预算砍半…数据掉了…」她不自觉把文件夹抱更紧，心跳像鼓点一样敲个不停。

    三十六楼，大理石地面被yAn光照得发亮，前台摆着一排绿植，LOGO「曜昇科技」嵌在玻璃墙上。她吐了一口气，脚步一快，却在转角跟人撞了个正着。

    「小心！」她手里的资料整叠撒出去，像雪片一样落满地。

    「对不起！」舒言立刻蹲下捡资料。抬头时，先看到对方抛光的皮鞋、修长的K线，再看到那张冷y的脸——眉眼深，线条乾净，像刀切出来的轮廓。男人低头看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面试者？」

    她被那双眼睛看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绕开她，步伐利落地往前走。她在心里小声碎念：「好傲慢的人。」又迅速把资料理好，装作什麽也没发生。

    报到区已经坐了四五个候选人，有人低头滑手机，有人小声背自我介绍。前台小姐微笑道：「请坐，等候叫号。」舒言点头，坐下，悄悄拉平裙摆，掏出水壶抿了一口。

    她把作品集翻到第七页，视线停在那组折线图上。昨晚为了把案例的转化率重新整理，她改到凌晨两点，眼睛都酸了。她用指尖在图表边缘敲了敲，提醒自己：「要讲清楚方法，不要只背数字。」

    旁边一位候选人忽然搭话：「你也投行销企划？」

    舒言愣了一下，抬头对上那nV生画得俐落的眼线。她笑笑回：「嗯，你呢？」

    「我投产品行销，听说副总很严，但也有人说他看重临场反应。祝你好运啊。」

    「也祝你。」舒言礼貌点头，心却更紧绷了。

    ——

    「下一位，林舒言。」工作人员站在门口。

    她拎起文件夹，深x1一口气推门而入。会议室里长桌一字排开，三位面试官坐在对面。中间那位抬眼——正是刚才走开的那个男人。他此刻把资料往前一推，目光沉静，像一面没有波纹的湖。

    「自我介绍。」他开口，语气平平，却让人不敢散漫。

    舒言把背打直，声音尽量保持稳定：「我叫林舒言，二十五岁，毕业於东岭大学企管研究所。实习期间参与过三个专案，一个是新品冷启动的行销规划，一个是直播导购，一个是会员回流。我主要负责规划、数据分析，还做过简单的A/B测试……」

    话到一半，男人突然抬手，眼神落在她作品集上：「第七页的数据，分母写错。每周有多少人上线和回头的使用者怎麽算混在一起。你是没检查，还是根本不懂？」

    空气「咔」地一声像被卡住。两旁的面试官同时看她。她脑子嗡的一下，昨夜改稿的画面闪回——她确实把「一周的上线人数」和「七天後还会上线的人」混在一起。

    她x1了一口气，直视他：「是我疏忽。我知道要把不同的算法分开算，这里应该用同一周的使用者去当分母，才正确。请给我三分钟，我可以马上修正，甚至补充更好的做法。」

    男人靠回椅背，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像在给她一个节拍：「三分钟，口头重述方案，含修正。」

    三分钟。她把作品集往旁边一推，打开笔电，飞快拉出表格，边整理边说：「这个案例的重点不是点击率，而是到底有多少人真的买单。第一版我们把预算压在便宜的广告位，但後面下单的人很少。第二版我们把广告推给曾经有过加购行为的旧客，再加一部分相似的新客。虽然成本高了两成，但整T收益反而增加了三成八。」

    她划掉错误的数字，补上新的：「算法上我把七天後还会上线的人和一周的上线人数分开，现在的转化率是用这周进站又下单的人除以同一周访客算出来的。再补一个假设：文案不要只讲折扣，加入新品预售、补偿券，能刺激犹豫的用户。我做了两版短文案，A版讲利益点，B版讲生活场景。」

    她把文案念完，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男人微微挑眉，眼神深处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光。

    「……有意思。」他合上资料，语气依旧冷淡，「可以留下来。」

    短短一句话，却像把她从悬崖边拉回。

    ——

    走出会议室时，舒言整个人都松了，背後早已被冷汗打Sh。

    她在走廊靠了一下墙，才慢慢吐出口气。手机震动，是房东的讯息：「小林，房租记得这周五以前。」她盯着讯息看了几秒，打了「好的」又删掉，最後回：「我在找工作，本周会补，谢谢。」

    电梯口的落地窗外是临川市的夏天，yAn光明晃晃，车子像蚂蚁一样在路口排成几条线。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头发被汗黏在鬓角，眼下有点青，却忍不住笑了一下——至少，她没有当场被赶出来。

    「林小姐。」有人唤她。她回头，是刚才的前台小姐，递过来一张临时出入证，「这个先留着，後续通知会打到你电话。」

    「好，谢谢。」她接过卡，往包里一放。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她走进去，门快要合上的瞬间，一只手cHa了进来。门重新打开。走进来的人高大笔挺，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乾净不甜腻。她的视线不受控地抬起——是他。

    男人站在她对面，没看她，只低头回讯息，侧脸在冷白的光里像刻出来一样。他收起手机，抬眼的那一瞬，她本能地把视线移开，盯着脚尖。电梯里很安静，只听得到机械运作的声音。

    到了一楼，门开。他先一步走出去，脚步没有停。她跟在後面，距离保持得刚刚好。走到大厅旋转门前，他像是感觉到背後的视线，微微侧过头。两人的眼神在空气里擦肩过去，什麽也没说。

    出了大楼，热浪又推了过来。她把头发往耳後一别，给闺蜜发了条语音：「我好像过了第一关，但不确定。回家再跟你讲。」她把手机塞回包里，往公车站走。鞋跟敲在地上，节奏b刚才轻快一点。

    她不知道这份工作会不会真的改变人生，只知道刚才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短短一瞬，像在评估，又像在记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