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满月不圆 (第1/2页)

    “这事我不能出面，只能由你出手教训覃盛。”

    长亭下，沈辞与长孙既宁同桌而坐。

    长孙既宁神色间难掩难堪之情，但更多的，还是对覃盛这个混蛋，使出下作手段的鄙夷和愤恨。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我虽不能出面，但也不会袖手旁观，你不用怕覃盛往后会报复你，有我长孙既宁作保，覃盛再敢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我绝不会饶过他。”

    如此，沈辞没有理由拒绝。

    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他也不会同裴迎雪发生什么，所以那个覃盛，沈辞肯定不会放过他。

    再说，长孙既宁是长孙家的人，说不定能通过这件事顺势接触到长孙家，这样一来，沈辞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他接受了长孙既宁的建议。

    “既然说好，那我回去安排一下，等我找到时机，会派人给你递信。”

    长孙既宁在沈辞师徒的小院里住了几日，原本只是不知怎么去面对那日的混乱，眼下有了共同目的地盟友，他恨不得立刻就要覃盛付出代价，于是半点不愿耽搁，只想回去把事情尽快安排妥当。

    沈辞倒没有赶人的意思，但他见长孙既宁半刻也等不及，便没开口留人。

    只是等沈辞将人送到门口的时候，长孙既宁又转过身，心高气傲的大少爷，难得踌躇了几分。

    他看了看沈辞的身后，目光从踌躇到带上笑意，最后又充满感激般朝着沈辞道:

    “麻烦沈贤弟带一句话给陌颜，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他日有需要之处，公孙既宁决不置身事外。”

    沈辞不动声色的应了，心中却升起疑云，直到将长孙既宁送出门，心里还在想着，也不知道陌颜做了什么叫长孙大公子如此惦记，等陌颜回来定要好好盘盘他！

    长孙既宁一走，沈辞就要去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人。

    师父，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比自己的父亲还要了解自己的人，就算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真当面对他的时候，沈辞仍是手足无措。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肯定要跟师父说清楚，可他跟裴迎雪的事，这种令人难以启齿，又有违伦常的事，自然不能告诉他师父。

    可他师父何许人也，即便自己不说，他定能看出一二，倒是他该如何自处？沈辞真是越想越头疼。

    说到底，沈辞唉声叹气的走到师父门前，认命的抬手敲响了师父的房门。

    谁叫裴迎雪是他爹，他又不能心狠杀人灭口..

    “进。”

    门敲响之后，里面就传出了声音。

    沈辞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方才推门走入。

    厢房内，银发的老者正坐在桌前对着摆在桌上的棋局，神情沉静，姿态犹如青山，岿然不动，沈辞进来他也没有抬头看，仿佛外物并不能影响他的情绪。

    正是这份冷静，才让沈辞心虚。

    不久前，他才向师父承诺，保证自己不会被私情所困，不过转眼间，他却搅进了那人稀里糊涂的家事里。

    对着裴迎雪，他还能说狠话，还能理所当然的说不会再跟他扯上关系，可他能骗的过裴迎雪，却瞒不过他师父，如此想着，他又是一声轻叹。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传入老者的耳中，他捻着指尖的黑棋落在了棋盘上，方才开口:

    “怎么，这几日碰到了不顺心的事？”

    不顺心的事太多，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沈辞无法，只能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从他进入楚楼看到裴迎雪与异族谈生意，到裴迎雪与明昭长公主互生嫌隙分道扬镳，自然，这之中他隐去了自己与裴迎雪的事儿。

    沈辞编不出谎话欺骗自己的师父，便只用【他与裴迎雪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句话而一带而过。

    如此明显的话题转移银发老者自然能看出来，沈辞说完之后，老者的视线便落在他身上，半晌没出声。

    平静的视线犹如千斤巨石，目光沉重的落在沈辞身上，此刻，他的心思在老者面前，犹如梦幻泡影，不堪一击。

    就在沈辞快要忍受不了师父犀利的注视时，身上的压力陡松，耳边传来落子的声音。

    沈辞忍不住抬起眼梢看向棋盘，一眼看去满目皆白，唯有少许黑子独留局中，看似白棋形式大好，但他师父抬手，指尖撤下的却是白棋。

    沈辞微顿，细细看去，这才发现黑棋不知何时连成一线，已成腾龙之势，绝地反击，大胜白棋。

    满目的白一点点湮灭，沈辞的侥幸随之冷却，他突然弯下腰，直直地跪了下去。

    “徒儿知错。”沈辞沉声认错。

    老者对沈辞所为置若罔闻。

    自己养大的徒弟，言行举止有没有问题，只肖看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沈辞有事瞒着他这个师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老者其实很惊讶。

    他管沈辞管的严，但沈辞确实没让他费过什么心，严师出高徒，并非没有道理，但这些年，沈辞从未有过异心，对他这个师父，历来坦诚。

    哪怕就连私事，对他也从未隐瞒，所以少主对沈辞另眼相看，贤王君鸿元奉他为上宾，南离国的大将军向他示爱这些事，沈辞都跟他提过，所以他知道沈辞做事有分寸，很多事都不会过多干涉。

    但眼下他这徒弟竟有事瞒着他，这很难不让银发老者觉得诧异。

    不过正如前面所说，他知道沈辞做事向来有分寸，他若不说，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老者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奇怪。

    沈辞认错，认的什么错，老者并没有追根究底的癖好，徒弟长大了，有点自己的心事他不会觉得意外。

    可...

    “镜儿，你我入靖安，身兼重任。”

    老者撤完白子，继续撤黑子，一边撤，一边道。

    “早非自由身，所言所行必要以大业为重，这话，为师是第二次说与你听。”

    “你不想告诉为师的事，为师不会追问，但此事你既不愿明说，那为师罚你，你可认？”

    只要师父不追根究底，罚什么沈辞都无所谓，他当即跪地谢师父体谅之情。

    “徒儿认罚。”

    银发老者轻嗯一声，道:“此事有一不可有二，你心里有数就行，起来吧。”

    恩师行事言出必随，沈辞不敢违逆，当即起身。

    “话归正题，你父亲明显有后手，不然他不会在与异族达成交易之后，与明昭长公主划清界限，这事我会派人去查，倒是你父亲那里...”

    银发老者将棋子尽数收入棋钵，若有所思道:“他夫妻二人联手多年，若只是因为明昭长公主偏颇长孙家的势力，那分道扬镳，也该是早年，而不是现在，其中必有蹊跷。”

    他抬眼，看向沈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