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让你输 (第1/1页)

    沈瑜起身就屁颠屁颠去做饭，饶有心机地挽起袖子露出半截上臂，往日都是松垮垮的围裙也拉紧牵出窄腰，但他的目标此时全副精神都没在他身上，一眼都没瞧。

    思绪沉淀之后于墨将许多事情联系起来，他有了一些猜测。

    于墨自出生就从生父生母身边离开，被养父母带至国外养大，养父母关怀备至却总显得客气又疏离，这种关系说不上来，直到初中他才梳理出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他们不是父母，是仆人。

    琢磨出这层关系后他本能地去追查自己的身世，当然是不可能查得到的，这就成了他埋在心底的结。

    渐渐地，身边即使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于墨也不会觉得太惊讶，或多或少的，他还是会期盼亲生父母的找寻。

    一年多前有人在找他，他满怀期待地，却被偷走了生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一个翡翠吊坠，自此他又开始猜测父母的身份。

    沈瑜找上门那天于墨迟疑过，但他慌忙又认真做饭的样子透出了一股真诚，于墨没忍住浸在了那份温暖里，像是甜腻的梦。

    可张青橙说的那些又将他拉回现实，原来他也是那些人吗？

    他是谁？是来找我的吗？还是说，他是派来特意看着，怕我找回去的……

    想着想着，于墨又被焦虑带来的不适淹没，想重启，想死掉。

    于墨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又是那股奇妙的米香，但这时的于墨没有心情品尝，纠结再三还是问：“你是什么人？”

    “我……”

    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沈瑜怔了一下，这该怎么回答……沈瑜慌乱地掏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的证件都掏了出来，撒了一台面。

    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行驶证、学生证、若干会员卡、银行卡……

    “我是北京人。”沈瑜怯怯回答。

    这并不是于墨想要的答案，他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沈瑜踌躇了半秒答：“我只是想认识你，”说着点亮手机，打开了于墨的漫画主页推到于墨面前，“我是怀瑾握鱼。”

    于墨低头看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透出了一些惊慌，但也萌生些许希望，他颤颤道：“是你吗？一年半前一直在跟踪我的，是你吗？”

    沈瑜紧张起来，呢喃：“你说什么？”他听到的重点只有于墨被跟踪了。

    “你要认识我，”于墨继续说，“大可以留言跟我说，为什么要一直潜入我的家，我搬了四次家耶，你都有进来过，虽然后来你没动任何东西，但我每天都在门底下粘了一张小贴纸，门开过我是知道的……”

    沈瑜的心脏像是被人握紧又狠狠揪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扯着他的神经，沈瑜愣住了说不出话。

    于墨突然伸手拽住了沈瑜的袖子，眼眶泛着红，说：“你能把那吊坠还给我吗？那是我mama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会去找他们的，你能还给我吗？”

    沈瑜被这一系列的话问得大脑空白，一双泪眼又这样撞过来，他心里又苦又疼，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去过你家，在国贸那天我是第一次见你。”

    沈瑜也抬手回握于墨的肩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要伤害你吗？”

    “真的不是你吗……”于墨喃喃，可沈瑜的眼神炽热且真诚，灼热了于墨的心，他不像是在说谎，可若不是他……

    于墨有些失落，他觉得沈瑜应不是太坏的人，若是他，也许能把吊坠还回来。

    但他不是……于墨垂下头，脑壳里混沌一团乱。

    于墨漂亮的眸子蒙了灰，眼角水汽凝成珠滑成细线最后跌落到衣衫散开成花，他煞白的脸上，眼眶一圈淡淡凄凉的绯色，美得哀伤，像一把小刀捅在沈瑜的胸口。

    沈瑜伸脚勾住椅腿，将于墨的椅子往身前勾过来，于墨失衡前倾，沈瑜顺势将他的头压在肩膀上。

    他说：“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我想你可能需要靠一靠。”

    嗯……于墨需要，哪怕是未知的危险，他也想抱住这团温热的火。

    “我能相信你吗？”于墨问。

    没等沈瑜回答他继续说：“我想相信你。”

    捅在胸口的刀子化成蝶，带着暖意驱走了寒，煽动翅膀拨动沈瑜的心弦，他想起漫画里一次次被光吞噬的麦普，说：“我不会让你输的。”

    后半夜，天边微光渐渐将漆黑点亮，路灯结伴熄灭，于墨坐在床边的地上盯着窗外，这是一天里最黑的时候，不知是对什么的恐惧感弥漫在空气里。

    于墨缓缓起身，想逃离这窒息的环境，开门就见同样睡不着的沈瑜坐在沙发回头望，他一见于墨就笑了，“早啊。”

    于墨点点头没答话，顶着一脸憔悴坐到沈瑜旁边，客厅也跟房间一样黑，但心却稳了。

    “睡不着？”沈瑜问。

    于墨侧头看他，回：“你也睡不着？”

    视线交汇又让沈瑜脸颊一热，他怎么能说他天天都燥得睡不着，于是扯开话题道：“要不看个电影吧？”

    “好呀，看什么？”于墨放松身体，一双长腿蜷起抱在怀里，这时沈瑜才看到他下半身只有内裤，赶紧低头耳尖通红。

    可沈瑜哪能忍住，他余光仍是黏在于墨的腿上，白皙皮肤上覆着细软稀疏的绒毛，他毛色浅淡，在微弱暮光下反着一层冷光，他脚踝线条刚劲，骨节分明，线条却曼妙柔美，搭在肩上一定很棒，或者让他踩在脸上……

    cao，我他妈在想什么……沈瑜甩了甩头。

    于墨疑惑地看向沈瑜，又问：“看什么呀？”

    “我没看你呀。”沈瑜心虚回答。

    于墨眉心轻皱，转瞬又笑了，说：“我是说看什么电影？”

    “哦……”沈瑜连忙慌乱地划动手机，“我看看啊……”

    看什么……沈瑜也不知道，他又手忙脚乱地搜约会该看什么电影，过了一会儿又觉不对，胡乱地查了一圈仍是毫无头绪，只好转向于墨问：“你喜欢看什么？”

    却发现于墨脑袋搭在膝盖上睡着了，脸因挤压微微变形，嘴唇撅着，仍是可爱。

    沈瑜把屁股往于墨旁边挪了一下，他没醒，沈瑜就又挪了一下，贴在了于墨的肩膀上。

    “我发现，你好像在我身边特别容易睡着。”沈瑜自言自语道。

    “嗯……”于墨轻哼。

    沈瑜一惊，低头问：“你没睡着？”

    “嗯……”于墨哼着，身体朝沈瑜那边一靠，滑进了他怀里，手也顺势搂住了沈瑜的腰。

    这让沈瑜措手不及，心脏砰砰跳，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于墨没睁眼，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可他说着又往沈瑜怀里钻，沈瑜抽出手就把他圈紧，静谧的客厅里只能听见沈瑜躁动的喘息。

    窗外渐亮，阳光温柔地一点一点洒满墙面，沈瑜始终没有困意，他低问：“那个小粉毛，你喜欢他吗？”

    “嗯……”

    沈瑜心里一酸，清了一下嗓子，又问：“不不，我换个问题，你不喜欢那个张什么的吧？”

    “嗯……”

    沈瑜不自觉翘了下嘴角，“我就说嘛，你不会喜欢他的。”

    “嗯……”

    沈瑜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地问道：“那我能喜欢你吗？”

    “嗯……”

    “这可是你说的。”

    “嗯……”

    “不许后悔。”

    “嗯……”

    一个吻落在了于墨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