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第3/3页)

    旁边树上窸窣几声，几朵桃花晃晃悠悠在灯光下唯美飘下来，再没其他东西掉落。

    兄弟俩抬眼看与他们一墙之隔站在宿舍二楼的身影，侯王伸俩胳膊朝他俩房间比个大大的爱心，然后被舍友一只手抓回宿舍里。

    ……

    “好像挂树上了。”盛青杄道。

    姥爷曾多次骄傲的和外人吹嘘他们小区绿化乃萌城第一佳，具体可体现在用于隔开隔壁高中和小学的一面几百米的长墙，在他们小区这侧，种了一排桃树。

    小区走实用风，春天，也就是当下，这一排桃花粉嫩嫩的靓眼，秋天还能摘桃卖，虽然哪一年都被小区居民摘的差不多。

    盛白杄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朝那个掉花的树上照，果然枝丫上挂着个黑包。

    这个位置卡的正正好好，近在咫尺但怎么也够不着。盛青杄踮起脚差一个马欣想管纪律的钢尺距离，盛白杄比他高一点，但也碰不到。

    “回家搬个板凳吧。”盛青杄看了周围，没有木棍之类的工具。

    1

    “太麻烦了，”盛白杄把手机放地上，灯光对准黑包，而后他在盛青杄注视下，环住哥哥腿弯，把那个心扑腾乱跳的人抱了起来：“哥哥快拿包。”

    手心汗湿了。盛青杄的全身都是僵的。这样可以快点拿到包，你自然一点，盛青杄就这么告诉自己，他抓住了包。

    但因为身体在僵硬的、不想过多碰触弟弟，他抓到包的瞬间重心不稳，于是迫不得已勾住盛白杄的脖子。

    包拿了下来。他也掉在弟弟的怀抱里。

    两只手绕着弟弟的脖子，一只手里还拿着包，盛青杄处于差点摔倒后的后怕中，桃花打碎了几朵，和他的喘息一样稀碎飘零在路灯的暗淡晕光里。

    落了一头花瓣。

    “没事了，是我不好，下次抱稳点。”盛白杄轻拍那单薄的身躯。

    坚实牢固、冷风钻不进来的弟弟的拥抱，盛青杄一点一点合下眼眸，就像要一点一点淹死住了……

    他猛然睁开眼，逃似的退出这个怀抱。

    “回家吧。”

    1

    这样都不行了吗。

    盛白杄不得不承认，他失落成了一只流浪的小狗。

    “姥？”盛青杄匆忙地推开房门，却看到姥姥坐在他们的床上。

    “喝点热茶，”姥姥抱着盛青杄和盛白杄教她从网上买的茶杯，塑料的，老年人总是心疼花钱：“我看你和一树怎么从树上拿了个包啊？”

    “姥姥看见了……”盛青杄好像被雷电击中，他的姥姥看到了他们抱在一起，他突然不同以前那般自如，他心虚了。

    “同学的手机，教导主任查寝，他们怕被收走就扔我们小区里了。”盛白杄赶了上来，替他回答姥姥的话。

    “哎呀，这群孩子，上学还带手机……也不对，小孩住宿不带手机，怎么让家长送衣服送钱，你们学校老师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姥姥絮絮叨叨，又帮他们俩铺好各自的被褥，盯着兄弟俩喝了热茶才回去睡觉。

    盛青杄躺在床上，黑暗里一切都很安静，姥姥有些唠叨但独属老人的缓慢语调充斥这安静的夜晚，压挤他的心脏，使那里面因愧疚而褪色的血从眼睛里流出来。

    为什么会慌张，你不该在和弟弟拥抱时慌张，更不该在姥姥看到你们拥抱后有内疚的情感。

    完蛋了。

    1

    那些泪从身体里流出，被空气占据原本眼泪所占的空间，但过了一会因愧疚再度产出的泪重新夺回那些空间，于是多余的空气也顺着气管，从嘴巴鼻间排出。

    他止不住的抽泣。

    盛白杄已经睡熟，小小的呼声让他更大胆地哭个尽兴。

    他后悔了。

    昨天的吻，他真的后悔了。

    这么折腾了许久，哭累了的盛青杄陷入睡眠。一天的学业已经压榨了他的精力，他又花那么多气力去纠结去哭泣，这么一睡，就谁也叫不醒他了。

    盛白杄停下来伪装的呼声。

    他推了推哥哥，不醒。

    盛白杄便放心的起身，借着手机打出的光在抽屉里翻找，找出创可贴和一瓶双氧水。

    眼睛都哭红了。

    1

    伤口也没有愈合，反而开始泛白。

    盛白杄用棉签沾了药剂，轻轻涂抹在伤口处，那只手生理性的抖了，但累到极致的人没有醒。

    他把创可贴整齐的包好，但多加思索，又把创可贴弄皱。这样看起来和之前贴的模样相差无二，就好像他没有在深夜偷偷给哥哥处理伤口。

    “哥哥，我后悔在杂货间亲你了，我连贴个创可贴都要等你睡着。”他心疼的太厉害，盛白杄没有想到他的哥哥会哭的那么伤心，每一下的抽泣都化成浇了盐的鞭子打在他心上：“你快点走出来好不好，我不激你了，咱们慢慢来。”

    哪怕到了二十岁、三十岁不接受都没关系，只要别再哭，他可以等。

    盛白杄蹲在床边，他无计可施般，那么高的男生在哥哥面前孤零零的和一团扔在垃圾堆的小熊玩偶没区别。

    小熊玩偶偷偷的在黑暗里，用尚存余温的裹着棉花的手揉哥哥的眼睛。他实在看不得哥哥哭红眼的模样。

    他自嘲的笑：“最起码还是能接近你的。哥哥你也要快点接受我，别让你的弟弟等太久。”

    又跟奖励自己一般，盛白杄吻在盛青杄浅粉的嘴上。他的哥哥有着桃花一般诱人的唇：“我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