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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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上的夜风很凉爽。

    狄望坐在用餐区，低头吃了手上餐具叉起的牛rou，姿态从容雍雅。

    四周空无一人，其他桌椅都空着，这整个天台都是私人所拥有，用餐面积广是方便做客招待及朋友集会的。当然，主人家的住房也占一部分区域。

    隔着桌上烛火，对面的人也吃着盘里的食物，但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眼珠子就没怎么移开过。

    餐桌上很安静。

    两人间没有任何交谈。事先用完餐，狄望就着果盘里洗好的小西红柿及葡萄吃着。他吃起这些很随意，随手放进嘴里，一个接一个。

    目光有些游散，狄望没吃完盘里的，留了点，转手拿起旁边放着的橘子，慢慢悠悠地起了身。

    这东西味道有点大，他离开餐区，往天台栏杆边走。

    剥开橘子皮时有些刺激的汁水溅在他脸上，随手擦了擦，一瓣一瓣地将橘子放入嘴。

    他动作很悠闲。于是当觉得他站在天台边的时间有点久了后，之前与他坐一起的唐一梧忍不住站起身，向他靠近。

    接下来的一幕让唐一梧立马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楼很高，男人的视线掉下去，脚底是零星灯火。夜风刮在两个人的脸上，他的表情空漠，以及带点说不出的味道，让唐一梧看得心里一窒。不仅仅是抓不住，还有对一切的漠视，像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跳下去也无妨。

    这种害怕从他拥有这个人时就开始了，男人一直表现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种如鲠在喉的恐慌。

    他留不住这个人。

    手被轻轻拍了下去。实际什么也没发生。狄望吃完橘子，脸上依旧是冷淡和不在意，转过身随手在垃圾篓里抛下手里剩的皮，在一旁的洗手池里洗了个手。

    密集的心跳声缓下，唐一梧灭了桌上的红烛，跟着他进了屋子里。

    尽管这些都是为唐一梧所拥有，但狄望表现得太随意，更像一个主人。

    他也确实对这里很熟悉。

    或许是刚刚快要跳出的心脏还没归位，唐一梧急于去确认对方的存在，两人刚洗完澡躺下后他就用动作发出了邀约。

    大概是寄人篱下，狄望很少在这件事上拒绝他。

    将人摆出跪在床上后面高高抬起的姿势，狄望手上动作缓缓，眼皮子撩起目光落在窗外。床边是很大一块的落地窗，对着一片漆黑，其间只闪着粼粼的光。

    那是江面。

    感觉差不多，他身下挤了进去，先是比较缓慢，等人适应下来又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与江上明明暗暗跳动的光一样的频率，深深浅浅。

    来来回回许久，散漫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时唐一梧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头昏昏沉沉，他前面已经释放过几次，但身后压着他的人仍硬挺着没有半点停下的征兆。

    在这片混乱中，狄望跟他说：你觉得我轻视自己的命？

    唐一梧对此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然而他嗓子前面喊哑了以致发不出声。

    身后的人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我清晰地告诉你，我这里没有轻生的念头。狄望说。

    这话他说的认真，唐一梧很快信了，心底一直压着的恐惧感慢慢消褪下去。

    活着不好吗？狄望说。还有这么多尝试不完的有趣事物。

    去看想看的风景，干想干的事。狄望说。

    并把它们记录下……狄望轻轻地说。

    他的声音仿佛透过玻璃飘向窗外的江面，一路飘得很远。

    心里放松了下来，唐一梧意识也飘散走了。

    几天没看到狄望，唐一梧没怎么睡好觉。

    尽管他知道对方有时候会不回来，但也不至于连着几天白天也见不着。

    坐在办公室里的他撑起手揉了揉睡眠不好导致有些酸胀的太阳xue，还是没忍住查了查对方笔下的交易细账。

    当看到几张飞往世界各地的机票账单，他才知道这人是出去旅游了，招呼也不打的那种。

    无奈叹了口气，心算是放下了，唐一梧就着午休时间在办公椅上闭眼休息了一会。

    但夜间身旁没有人还是难眠着。

    这样持续了有大半个月。

    一天深夜来的视频惊醒了才堪堪入眠的他。

    看清是谁发来的，唐一梧立刻点下了接听，从被子里靠起身，打开床头的灯。

    视频有点糊，黑得看不清。

    他调整了下自己在摄像头里的姿势，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晃动的屏幕。

    风声扑在手机话筒，对方是在外面。

    前方突然亮了，应该是手边打开了手电。

    唐一梧勉强看清了狄望脚下的黑色石子，有些卡顿的画面里没有拍入对方的身影。但听筒里有着那人平稳的呼吸。

    几声落水的声音，狄望手里丢了几颗先前攥着的石头，投入茫茫海面中。

    他走在海边，偶尔涨起的铅灰色海水没过他的腿。

    手上石子丢光了。他仍沿着海岸线走着，偶尔画面往下，是他在捡脚底磨圆的的石头。

    镜头始终是偏下的。

    唐一梧看着画面里那双浸在海里的脚，听着耳旁海的呼吸，尽管没见着人，尽管两人什么也没说，精神还是rou眼可见地缓了下来。

    一直到末尾他们也没说上一句话。

    看着挂了的电话，唐一梧熄了灯，睡了对方一声不吭地走后最好的一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