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奏鸣曲_第二章:静默之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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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静默之塔 (第1/2页)

    与中枢区那片垂直向上、竞相穿刺天空的钢铁丛林不同,静山区是横向伸展的。建筑谦逊地匍匐在地,线条融入缓坡与连绵的林海之间。蔚城天普大学就坐落在此,像一座巨大的消音器,将外界的纷扰都过滤在外,只留下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被yAn光晒暖的石板路散发出的乾燥气息。

    艺术史系的教学楼是一栋低矮、朴素的清水模建筑,线条冷静得近乎禁慾。午後的yAn光穿过几何形状的高窗,在水磨石地板上投下狭长的矩形,光与影的边界清晰得如同刀割。空气中漂浮着旧书页、粉笔灰和乾燥植物混合的气味,一切都静谧、有序,被包裹在一种永恒不变的学术氛围里。

    程聿站在讲台後。

    他穿着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灰sE棉质衬衫,最上面一颗钮扣也扣得一丝不苟。这身装束让他清瘦的身形更显单薄,几乎要融入身後那面巨大的投影幕布里。幕布上,是一幅宋代山水画的局部放大图,郭熙的《早春图》。大片的、氤氲的空白云雾缭绕着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尖,那片空无,b山石树木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

    他有一双极为深邃的眼睛,瞳孔的颜sEb常人更深,但在这过於明亮的教室里,却很少真正聚焦。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学生头顶上方的某个虚空点,彷佛那里有一面白墙,可以让他安全地投S自己的视线,一个不会回馈任何情感、不会产生任何意外互动的安全区。

    「留白,」他的声音响起,平稳、清晰,每个字都吐得准确无误,却没有任何个人化的温度,像一台JiNg密的声音合成器在朗读文本。「并非空白,而是构图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不是虚无,而是实在。气韵、意境、乃至时间的流动感,都是通过这片被刻意保留的空来实现的。」

    他的手指修长而优美,骨节分明,皮肤透着一种缺少日晒的苍白。此刻,这双手紧紧握着一支冰冷的银sE金属雷S笔。他用那点红sE的光晕,JiNg准地、缓慢地g勒出画面上的空白区域,从缭绕的山雾到空旷的水面。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控制力,彷佛他不是在讲解一幅画,而是在用这束光,为自己混乱的内心世界重新划定安全的边界。

    「东方古典美学的JiNg髓,很大程度上在於克制。画家不画之处,恰恰是观者想像力开始自由呼x1的地方。真正的力量不在於竭尽全力地填满,而在於深思熟虑後的舍弃。说得越少,意味着越多。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结构X智慧。」

    他讲述着这些理论,内心深处却知道,这不仅仅是学术。这是他的生存法则。过去三年,他的人生就是一幅巨大的、被强制留白的画。他舍弃了音乐,舍弃了情感,舍弃了所有sE彩浓烈的记忆,只为在内心那片巨大的、被创伤烧灼过的焦土上,保留下一小块可以呼x1的、安全的空无。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催眠般的宁静。

    一名坐在前排、梳着马尾的nV生举起了手,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挑战的光芒。「老师,那梵谷那样的画家呢?他用那麽浓烈的sE彩和近乎狂暴的笔触去填满画布,那种直接扑面而来的、灼烧般的热情,难道不是一种更具生命力的力量吗?」

    程聿的目光,第一次从那个虚空的锚点上被强行拉了下来,落在那名提问的nV生身上。

    有那麽一瞬间,他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

    梵谷。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高热的、燃烧般的质感。它是一团未经稀释的纯粹情感,是向日葵金hsE的爆炸,是星夜里蓝紫sE的漩涡。它代表了他课堂上那种恒温的、无菌的空气的反义词。那种不经任何过滤、直接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的情感,正是他耗费了过去三年全部心力去逃避的、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烈火。

    他能感觉到自己握着雷S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指骨,那点微弱的痛楚,是他用来对抗脑中瞬间涌现的sE彩风暴的锚点。

    「梵谷是一个特例。」他回答,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却快了半分,像在追赶即将失控的思绪。「他的伟大,根植於他JiNg神世界的失序。那是一种极具感染力,但同样极具毁灭X的力量。我们今天课程讨论的核心,是秩序框架内的美学建构。关於你的问题,可以参考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中对表现与再现的相关论述。」

    他用一个权威的学术引用,迅速地、近乎粗暴地,为这个危险的话题画上了句号。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拆弹专家,剪断了那根引线。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结束了这段对话。

    「下课。」

    最後两个字落下,乾脆地关闭了任何再提问的空间。他关掉投影仪,幕布恢复成一片他所锺Ai的、纯粹的白sE。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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