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释怀 (第1/1页)

    那辰钰醒来沙发上只有自己，莫名的空虚和难过，还未回神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睡醒了，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不太好。”翟健溪从他身后拥抱着他。

    “不知道，就是......”那辰钰说不出口，“因为你不在身边”这样的话。

    “我大学时心理学导师给过我们一个话题：刻在人类基因里的禁令是什么？”

    那辰钰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起这句无关紧要的话，但也乖乖听着没有吱声。

    “人在黄昏独自醒来，会觉得被世界抛弃，是因为原始人类时期，黄昏时都已经集合了，害怕是基因让你觉得，你没跟上大部队，所以会产生空虚，没有安全感的感觉。”

    “我就在这里，别害怕。”翟健溪收了收手臂，下巴在那辰钰的颈窝轻噌。

    那辰钰内心的空虚和不安逐渐消散。

    他基本没有睡过午觉，读书时睡午觉，醒来都有阿妈在，读大学都在学习，上班后更是没时间，他的课程基本在上午最后一节课或者下午的三节课中，并没有睡午觉的时间。

    节假日他有时也会在家休息，也有在沙发看电视睡着过，下午醒来总是感觉自己很空虚难过，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他就都尽量不睡午觉。

    昨晚太累了，今天的午觉醒来只看到窗外的高楼玻璃上照射着西边火红的晚霞，这样临近黑暗的时刻，只有自己，那种空虚和不安，原来是基因的原因啊。

    “钰钰，喝杯水，我们去吃晚饭吧。”翟健溪递过去一杯温水。

    那辰钰很惊讶：“你晚饭都做好了？”接过水喝了两口，解了午睡后的干渴。

    “嗯。”那辰钰被翟健溪拉起身，下身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看来自己休息的很好，药效很好，已经基本恢复了。

    桌上又是新的三菜一汤：蒜蓉粉丝蒸虾，糖醋排骨，生蚝煎鸡蛋饼，小白菜汤。

    翟健溪依然是很绅士的给他拉开座椅，给他盛汤，盛好饭，递给他筷子，帮他把勺子放进汤碗里。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非常美好，阿妈嫁给阿爸三十多年，从来没有洗过碗，因为阿爸舍不得，他说阿妈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他的手才是干活儿的。

    家里的家务基本都是阿爸在家的时候就做好，阿妈会做饭，会带他玩。

    翟健溪看那辰钰盯着饭菜出神：“怎么了吗？蒜蓉粉丝虾我放了点红辣椒，但是很少的，我尝了，不辣的。”

    那辰钰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很惊讶，你会做好多菜呢。”

    翟健溪给他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你尝尝，我做的菜都挺清淡的。”

    那辰钰夹起排骨咬了一口，酸甜味很合适，不腻，很多人都把握不好糖和醋的分量，做出来很甜腻，蒜蓉虾微微有点辣，非常好吃，生蚝煎蛋也非常鲜香，没有腥味儿，都是荤菜，一碗小白菜汤清淡解腻。

    两人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默，两人都各怀心思。

    那辰钰感受着饭菜的香味和心里对温暖的渴望，对爱情的憧憬。

    翟健溪想着怎么留下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珍宝。

    这顿饭很快吃完，像是迫不及待要去做别的什么事一样。

    那辰钰默契的帮忙收拾碗筷，翟健溪忙着把碗碟放洗碗机，擦拭料理台，擦餐桌。

    收拾干净，翟健溪切了一盘水果：芒果，水蜜桃，阳光玫瑰葡萄。

    他们去沙发上坐下，窗外已经全黑了，万家灯火通明，这次翟健溪没有询问那辰钰想要看什么，而是自顾点了一部法国的高分爱情电影《天使爱美丽》开始播放。

    那辰钰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但他舍不得离开，他觉得自己脸皮应该厚点，毕竟人家没有赶他走，还带他回家来了，还给他做了两顿好吃的饭菜，还抱着他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午后。

    也许是人家不好开口呢，只是看在自己的第一次的份上，看在自己受伤了份上，才带回来好心的给他上药，他这样畸形的身体，不应该抱有太多期望的。

    正在那辰钰胡思乱想，刚要起身告辞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把他拉入怀中，像今天中午一样，他被拉入身后的怀抱。

    背脊靠在身后紧实、温暖，但不铬人的胸膛上，坚实的手臂轻轻环抱住自己，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手掌摩挲。

    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走......你别走好吗？你说过愿意对我负责的，我也会对你负责的，这不是玩笑话。”

    发现沉默的那辰钰不时望向大门的视线，翟健溪心慌得不行，一边想着自己不该这样强求别人留下，一边又觉得才第一次见面，几乎陌生的两个人，他要说什么才能让他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呢？

    那辰钰轻轻外后靠，嘴角带笑：“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确定你要对我负责？我这种畸形的身体，你不害怕？”嘴角笑着，但是那辰钰的内心害怕极了。

    他不爱这个男人，只是一个陌生的一夜情对象而已，但是这个男人在这二十四小时以内给了他太多的温暖。

    翟健溪明白自己不能说“我爱你”这类的话，这太假了，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二十五年以来感受到的第一次悸动，不单单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次，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也是第一次，他想要抓住这个人。

    “我很喜欢你的身体，而且这也不是畸形，这叫双性人，现在针对双性人开设的医院都有了，你别觉得这有什么。”翟健溪极力为自己申辩。

    那辰钰惊讶转头，眼中有泪光闪动：“这不是畸形吗？还有别的这样身体的人？”

    那辰钰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身体还有别人，自己不是独一人的怪物。

    翟健溪看出他很在乎这个问题细心给他解释：“当然不是畸形，你只是和大多数人不同而已，双性人是存在的，而且挺多的，很多家庭都觉得这是畸形，甚至认为是不祥，很多被抛弃的双性人孤儿。”

    “还有很多无法面对自己身体的人独自忍受着、躲藏着，但也有勇敢的人走进医院寻求答案，这些年医疗领域越来越发达，甚至有了专门为双性人开设的服务机构和医院。”

    那辰钰听得很认真，他怕自己是产生幻听了，阿爸阿妈也说过，他出生时医生就跟他们说过，这个是可以做矫正手术的，他这是属于真两性畸形，但是他害怕自己的另类和畸形，他从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的人，原来这类人叫双性人。

    那辰钰眼眶红红的，蓄满了泪水，嘴唇嗫嚅着，像是有很多苦要说出来的样子。

    泪珠沿着瓷白的脸颊滚落，那辰钰呜咽出声：“原来我不是怪物吗？还有很多我这样的人对吗？”

    翟健溪从正面拥住那辰钰：“当然不是，这可能是我们远古的祖先时代，就已经有的一种很稀有的性别，只是无从查证，没有文献资料记载而已。”

    那辰钰听到这里终于释然了，他呜呜咽咽的埋在翟健溪怀里哭泣：“我还是很幸运的，我的阿爸阿妈都非常疼我，极力在保护着我。”

    翟健溪轻抚怀中人单薄的背，心里抽疼抽疼的，这小人儿一直以来一定很害怕很害怕吧。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哄着他的背：“不哭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