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流寇(3) (第1/1页)

    村民们一个通知一个，听说流寇b近，他们都很迅速地打理了手边工作，回到村里做好流寇来袭的因应。

    他们藏好家中的粮食、财物，把门窗锁上、钉牢。柴刀、庖丁、锄头等工具，能防身的全都搁在探手可及之处，然後在家中严阵以待。

    h昏已过，黑夜笼罩槐山。村里四周虽如往常般点上了火炬照明，但村民们平常晚饭後互相串门子、聚在一起闲聊的热络情景，今日不再上演，四下寂静得宛如一座荒村。

    唯一的动静，是村子中央的水井边，步长雪与慕容殊围着一簇小小的篝火，戒备着四周。

    这是二人所提议的，由他们在屋外看守。

    元香怕两人饿着，替他们准备了一点食物与一盅热茶。两人靠着井墙席地而坐，看上去还不大饿，盒装的食物摆在一旁还没有人动。

    「我不懂，」步长雪拨弄着篝火中的柴薪，开口问道，「你在慕家吃好穿好，又有人服侍，为什麽要跑到山上来练剑？」

    她早上问过元庶这个问题，但元庶并未给她答案。她从小无所依靠，过得辛苦，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有亲人依靠又能餐餐温饱的人了，若能过上那种生活，她不必、也不会想到山上来练剑。

    「没什麽，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中想追求的。」慕容殊只简单说道，没有太多解释，因为他相信能懂的人自然能懂，不懂的人，解释得再多也无用。

    就如同他的父母，始终无法了解他的决定，只是怨叹为何此子聪颖若此，却傻得不知珍惜生来便拥有的一切。

    「就像你当初想追随掌门一样，你也有自己的理由吧。」慕容殊转头看向她，其实他也挺好奇，为何步长雪对於盛无缺会有如此深的执着。师徒情深或许是理由，可他自认也与霍征鸿感情深厚，若今日换作是他丧师，他却不认为自己会有步长雪这麽极端。

    提起盛无缺，她微微敛了眸眼。

    「那年，我被城里的混混打得快要没命，是师父救了我……所以我决定跟着他，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再被人欺侮。」

    步长雪从来没对南槐派中任何人提过这段过往，所以慕容殊也稍微讶异了一下。想起白天在田里步长雪做起农事来那样熟稔，即使不知道过往细节，慕容殊大概也猜得出她跟自己不同，是童年辛苦过来的孩子。

    「难怪你那麽Ai戴他。」慕容殊这下稍微可以了解了。救命之恩，任谁都难以忘却。但他对於步长雪的追求，却有不同的看法，「想不被人欺侮，只是跟着师父是不够的，你得自己变强才行……但我相信，你即使没意识到，心里也是明白的。」

    不然，她不会在短短几年内剑法就有这麽长足的进步。

    「变强，也是为了回报师父的收留之恩。」步长雪还记得，盛无缺跟她说过，想跟着自己回到南槐派，就必须努力，她只是遵守与师父的约定罢了，哪怕师父早已不在世上，她也不会失约。

    慕容殊没再反驳她什麽，只是喝了口茶，在心里笑了笑。

    步长雪因为童年辛苦而有所追求；自己则因童年无忧无虑而有所追求。虽然原因截然相反，但他们都不约而同走上了习剑这条路，这或许就是剑道的有趣之处吧。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正双双沉默下来歇口气，空中突然传来极细微的、脚步踩在泥叶上的轻声，两人倏然警戒起来，背对背望向四周。

    步长雪向慕容殊使了个眼sE，便从井边起身，悄声蹑步走向村子入口。她找了棵树蔽身，望向山下的方向，一两点火炬的光芒穿透过幽暗夜sE，照进步长雪眼里。

    她心里陡然一惊，那火光就在几里外而已，想不到他们竟然来得这麽快，她蹑步回到井边。

    「不出十里外。」她低声向慕容殊说道。

    慕容殊也是一讶，他们方才虽在对谈，却不曾真的放松听觉与戒心，没想到这群流寇却能他她们毫无警觉的状态下，悄悄来到这麽近处──果真如师父所说，这群流寇非同小可。

    他用脚踩灭了小小的篝火，与步长雪分头行动。

    灭去火源是一个信号，让屋里的村民们知道流寇已近，但他们已经事先叮嘱过，即使知道流寇靠近，也切莫轻举妄动，毕竟来者的意图未明，说不定他们无意对这个山中小村下手也未必，贸然抵御，反而会激怒他们。

    他们与村民约定好，无论外头传出什麽声响，除非有两人发出的暗号，否则一律不准出屋。

    慕容殊掩身在村子口边的大树後，而步长雪则躲在井背，屏息以待。

    就着飞快b近的火光，慕容殊看出对方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四人，似乎是先一步来探路的。为首之人发现小村踪迹，转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找到了，就是这个村子吧？」

    慕容殊躲在树後，恰在那人视线Si角，两人看不见彼此，但他听见这句话，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很有可能真的是来打劫的。

    前方那人走近村落，後头几人也快步跟上，转眼间，他们已经步履无声地进了村，慕容殊此时就在位在一名流寇的身後，他大气一口也不敢出，只是睁大了眼睛，观察他们有何意图。

    只见打头阵的那人直往村中广场走，而原本走在队伍最末的一名流寇疾步赶上来拦住了他。

    「情况有异，当心。」那人低声警告。

    此人步法快得惊人，连慕容殊都为之心凛，快速闪过的身影中，他未能细瞧对方模样，因为这人不同於其他几位，眼睛以下蒙了黑纱，让人看不见面容。

    「什麽有异？」被他拦住的第一人问道。

    「平时这个时间，一般村子会这麽安静吗？」蒙面男人声音从黑纱下传出，被闷得有些低沉。

    「你的意思是……？」对方转头问道，所幸那个蒙面男人甚是高大，挡在他面前，让他即使转头了，也没看见慕容殊。

    「我的意思是，这里──早有伏兵！」殊料蒙面男人语尾未落，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旋身出手，直取背後的慕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