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下山(1) (第1/1页)

    步长雪与慕容殊匆匆赶下槐山，想趁着天黑之前到达半山腰的小村。可所谓的出师不利，说的就是他们二人此时的惨状──才踏出南槐派就遇上滂沱大雨。

    两人狼狈地在山林道上跑着，从一片避雨的树荫跑到下一片，浏海与鬓发都被雨水打Sh，沾黏在脸上。

    「你说这什麽运气！我们才踏出大门三步！三步啊！这一个月明明都没怎麽下过雨的！」慕容殊拧着Sh漉漉的发尾以及衣摆衣袖，一面抱怨着。

    「你在南槐派里明明规规矩矩的一个人，怎麽牢SaO这麽多啊。」步长雪只觉得好烦，从下起第一滴雨开始这人路上的牢SaO就没停过，她不禁怀疑霍征鸿要慕容殊跟着自己，根本想公报私仇。

    「没办法，师父他老人家喜欢清静，我身为大师兄，又要维系在师弟妹们面前的形象……」慕容殊无奈叹道，一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苦其心志的忍辱负重样。

    「你再废话就滚回去。」步长雪哪里理会他的装模作样，看准了莫约十步外有另一片树荫，赶忙又要往前跑去。才跨出一步，脚底就狠狠一滑，谁想身後的慕容殊眼明手快得像是早有预料，赶紧抓住她上臂，捞住她就要滚下山道的身子。

    「我知道滚回去是什麽意思，你犯不着亲自示范给我看。」慕容殊将她拉到身後站稳，步长雪这才看清，前方一大片山路已经被大雨冲刷得土壤松软。

    原来慕容殊早就发现了，才能及时出手，阻止自己跌得浑身泥泞。

    「……谢了。」步长雪不情愿地嘟囔了声，刻意让自己忽略慕容殊方才的奚落。她看着眼前整片泥地都被雨水搅和得无法行走，不禁皱起眉头，「糟糕，这该怎麽下山……」

    慕容殊望了望四周地势後，转头对步长雪说道：「随我来吧。」

    他不走山路，而是朝着侧面的树林里走，林木茂盛之处，土壤也不如路面般被轻易就被松动，慕容殊从树上摘了根粗枝，沿路戳着地面，一面检视着土壤状况，迂回地下山。

    天sE将近h昏之际，雨势稍歇，两人也终於来到山中一条小溪前，只要过了溪，就是山腰的小村了。

    可雨下了一个多时辰，溪水暴涨，两人在溪畔来回巡梭，就是找不到渡溪之径，庆幸的是，两人在溪边的山壁旁找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这下只得在洞中稍事歇息，等待溪水水位退去。

    「我说，你为何执意要参加天下剑试？」慕容殊闲得发慌，顺口问道。

    「说了你也不会懂。」步长雪如是断定。

    慕容殊与自己不同。步长雪虽然晚他入门两年，不知慕容殊拜入师门前的来历，但她看得出，这人不管是入门前、入门後，都是人生一帆风顺的人，在南槐派内受师父倚重、受师弟妹景仰，习剑也是一路顺遂，从没遇上过什麽难关。

    这种人，又怎能理解自己的执着？不如不说。

    「我能明白是你为了你师父未完成的心愿，可为何要急於今年？参与天下剑试者，多半都是一门一派内的师执之辈，不是我们这些初生之犊能匹敌的。你方才与叶桦对战时展现的身手，着实令人惊YAn，若再磨练七年，定能有所成就，你为何不再多等一届？」慕容殊并未理会她委婉的回绝，接着追问。

    虽然是个百无聊赖中随口找来的话题，但方才她与叶桦那场对战中出人意表的表现，确实也让慕容殊对步长雪多了一层新的认识。

    他一直都知道步长雪是个认真的人。别人或许不曾注意，但她这些年来孜孜矻矻地砥砺自己的剑艺，慕容殊其实是看在眼里的。

    南槐派的早午晚课时间，步长雪即使不与众人一起练剑，也不曾懈怠过，甚至有时晚课时间已经结束，她仍会就着月光继续练至夜漏更深。他本以为，她的勤勉只是为了补足先天资质的不足，从未料到她竟能有这麽惊人的表现。

    起初听到她说要参加天下剑试，他跟其他师叔们一样，认为步长雪天真得不知剑试实力强度，自然不赞同她参加；但在看过她展露剑艺後，他真心认为步长雪总有一日定有叩关天下剑试的实力，只是时候未到。

    她年纪b自己还小上一两岁，日後有得是时间与机会，实在毋须急於一时啊。

    「因为这个荣耀，是属於师父的……就如你所说，现在参加天下剑试的，都是一门一派的师执之辈，若没有七年前的意外，师父本也该是其中一人。」正因如此，她才更要现在参加，面对师父本应该面对的对手。

    步长雪不是想为自己争取什麽，而是要代替壮志未酬的师父，夺得本该属於他的地位。

    「你还真是……b我想的还要Si心眼。」慕容殊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没碍着你。」步长雪瞪他一眼。

    「唷，居然给我脸sE看？赢了叶桦就拿翘了吗？」慕容殊鄙视着她。

    「才不是。叶桦强是强，却不是那种真的赢不下来的对手。」步长雪反驳道。叶桦虽有实力，但败了他也算不上什麽特别值得说嘴的事。

    「哦？怎麽说？」慕容殊嬉闹的双眸突然一亮。能看出这点的人，必然是对剑法有了一定的造诣与领悟，才能分辨出叶桦的强、其实也有破绽。

    这点师父、以及修竹师叔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之所以他们仍对叶桦赞赏有加，是因为在他们这辈中，剑上造诣能到这个境界的人还寥寥无几。

    若步长雪也已经进步到足以看出叶桦这点破绽，那他对她可不只惊喜，而是彻底刮目相看了。

    「不知道。」然而，步长雪只是摇了摇头，她并不能说出个明确的所以然，「这只是对战下来给我的感觉。感觉与他交手时，就算落於下风，只要坚持住，总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因为叶桦的剑，还是摆脱不了匠气，他已经将南槐派所有剑法都学得极为纯熟，加上身T条件好、反应也快，所以交起手来给人剑法运使自如的印象，可到底还是缺乏一份真正的灵活，让他无法打破剑法的藩篱……」慕容殊正解释，却看见步长雪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他随即明白，自己cH0U象的解释，对於步长雪这种凭感觉习剑之人来说，想必很难懂。他自知卖弄了聪明，索X将话打住。

    「唉，天才果然是寂寞的。」他轻叹一句，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嘻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