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重逢(4) (第2/2页)

寥落。

    步长雪趴在盛无缺的x膛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都累了、啜息渐微之间，她才听见，耳边有一道微弱的心博声。

    正惊讶，一只厚实大掌贴上自己的後脑，虚弱却温柔地抚过，宽厚得犹如正安慰着哭泣不已的孩童。

    步长雪记起了幼时，盛无缺来探看被乞儿们打伤的自己，也是用这样的温柔，安抚着因伤痛而哭闹的她。

    「师……师父……」不知是太多言语争着倾泄，抑或是这称谓已经生疏了七年，挟带满腔涩然与哽咽的呼唤，听起来那样艰难才从喉口间挤出。

    「长雪……」耳畔，传来了盛无缺虚弱的唤声。步长雪终於抬起脸，看着面前已微微睁开了眼的盛无缺。

    「真的……是师父？你、你没有……」步长雪慌乱抹着眼泪。

    彷佛知道她未竟的话语想问什麽，盛无缺摇了摇头，一边挪动手臂，想支撑自己坐起身，步长雪见他吃力，伸手便想帮忙扶助他。

    「长雪……」这时，洞口外传来一声呼唤。步长雪转头一看，正是慕容殊沿着自己的踪迹随後追来了。

    显然，他早已看见步长雪身前这名身着南槐派道袍的人物为何，脸上也有着震惊与讶异。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来到步长雪身边蹲下，替她扶起盛无缺，让他坐靠在一旁的石壁上。

    「掌门……」他恭敬的口吻，掩不住嗓中的讶异。想问些什麽，却又觉得此时此刻突兀，难以启齿。

    「你是……容殊？」盛无缺定睛瞧了慕容殊半晌，认出他来。他望着眼前的两人，慨叹道：「几年不见，你们都这麽大了……尤其是你，长雪，要不是你和本座第一次遇见你时一样Ai哭，只怕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才不是……我上一次哭成这样，是七年前听到师父Si讯的时候了。」步长雪绷起才哭花的脸，反驳道。

    一旁慕容殊为这个调侃微微失笑了声，心里也认同步长雪所说的，她这几年确实坚强；可另一方面，看到方才她趴在盛无缺身上哭成那样，他又不禁觉得，她这些年来的坚强，不过都是强颜欢笑。

    盛无缺柔了目光，叹道：「这几年……真的辛苦你了，长雪。」

    步长雪用力摇了摇头，「师父如今能活着回来，我便什麽辛苦都没有了。」

    「要是得知掌门还活着，大家一定都非常惊喜。」慕容殊关切之余，终是问出了心中满满的疑惑，「掌门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了？师父说您坠崖、又寻不到屍T，恐是凶多吉少……既然掌门还活着，为何不回南槐派？难道是身上伤了？现在可还无恙？」

    闻言，盛无缺目光望向洞外远处，沉沉长出了一息，「当年，我确实为救霍师弟而坠崖，但并未身亡，是……邙山流寇救了我。」

    「他们？！」步长雪不敢置信。

    「当年掌门可是要剿寇的人，他们怎麽会……」

    「本座坠崖後因重伤陷入昏迷，被他们所发现、并带走救治，清醒过来时，已经离开槐山地域甚远。他们相中本座剑艺，希望我能加入他们，我虽不从，却因当时身上伤重、又落在他们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像个战俘一样，被带着随他们四处劫掠……」

    步长雪与慕容殊听得瞠目，不敢相信一派掌门竟被如斯对待，但仍强忍着心中怒气，继续聆听盛无缺的说明。

    「当时的伤势如今虽已痊癒，却因这些年来颠沛流离、没有好好调养，成了陈年旧伤。七年过去，他们大概明白本座是不可能屈服的了，所以趁着这次撤离槐山，便将旧伤复发的我遗弃在此……」盛无缺略哑的声嗓渐渐微弱，这段人生中极不光彩的落魄岁月，Y郁了他的脸sE。

    「邙山流寇，实在太过分了！」步长雪咬牙低喝。

    慕容殊同样於心不忍，听盛无缺嗓音枯哑，话说得有些辛苦，便二话不说跑到洞外的浅溪边，在身上m0了一会後，索X解下腰间佩剑，将剑身拔出，用剑鞘舀了水，快步走回盛无缺身边。

    「掌门，先喝些水吧。」他将剑鞘递给盛无缺，而後者确实也喉间乾渴，仰头豪饮着鞘中清水，慕容殊这才在他身边安坐下，「经此劫难，掌门还能平安归来，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想必师父与众师叔们得知这个好消息，一定也会非常高兴。长雪与我此次奉命下山剿寇，若流寇已远离槐山，那我与长雪任务完成，可动身返回南槐，还请掌门与我们一同回去吧。」

    「既然命运让他们把我遗弃在此……我不回南槐，又还能去哪儿呢？」盛无缺苦涩失笑。

    「师父，您现在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先在此休息一下吧。等等咱们慢慢往山上去，山上有个小村，村中有容殊旧识，咱们在那里吃些东西果腹，等到您元气复了，再动身回去。」步长雪甚是担心盛无缺的状态，回到山巅的路途陡峭难行，得养足了T力才能上路。

    「好。长雪真是长大了，会拿主意了……」盛无缺虚弱却欣慰地说道。

    步长雪闻言，腼腆一笑。笑着的眼眸中，还闪着微微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