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相思谣〉 (第1/3页)

    临渊墙上，一袭龙袍的年轻男子睫毛一动，睁开眼来。

    他眸光恍惚地看着高耸入云的巨石碑，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h金时代末年的蓝风皇帝蓝清夷，还是六百年後自遥远的蓝星穿越而来的蓝明庭。

    蓝星……

    是了，我是蓝明庭，曾经的七皇子，现任的蓝风帝。

    他缓缓眨了下眼，迅速从恍惚的状态回神，凝视着蔚蓝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蓝明庭嗤笑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衣袖一拂，离开了临渊墙。

    ……

    皇g0ng，南门口，一身藏青铠甲的禁军统领眨了下眼，踉跄地後退两步，心头一阵酸涩，竟是当场流下泪来。

    若是此景被月寒看见，定然会内心错愕，并迅速思索自己记得的皇室秘毒之中，是否有何者是必须流泪後才能发挥作用的。

    楚顾秋按了按太yAnx，觉得自己的意识彷佛裂成了两半，一半是离乡背井的「鬼将军」楚厉冰，另一半是皇城禁军统领楚顾秋。

    秋城是什麽？

    老子不知道！根本没去过那里！不要吵！

    秋城，是依靠，是心血，是寄托，是……

    别在老子的脑袋里贫嘴！

    我好想念秋城……

    闭嘴！不要以为你是祖先老子就不敢揍你！

    唉，这麽多代过去，怎麽孩子就傻了呢。

    ……

    楚顾秋的面sE一阵狰狞，令离他近的士兵吓了一跳，反省是不是自己又有什麽配件戴错，惹统领不爽了。

    我只是你的一缕意识啊。

    你是楚厉冰的意识！不是老子的！

    呵呵，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哪有什麽楚厉冰。

    ……

    这些通通是你亲身的感受，亲身的T会，不是麽？

    ……

    楚顾秋再也忍不住，他喉咙闷闷地低吼一声，深深x1了一口气，大步前往皇g0ng药庭，深怕自己再和脑袋的另一个声音对话下去，会直接疯掉。

    南门口的禁军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地看着统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

    ——秋城是什麽？

    ——是故乡啊。

    「她」是再也无法回去的故乡。

    ……

    乘风大道，一袭白裳的南火七长老停下脚步。

    月霄茫然地看着匍匐於地的人们，下意识地往暗处退，退到小巷之中，才颓然地蹲在墙角，紧紧抱着头，像是正在和什麽做挣扎。

    月霄，本姓贺，在被三长老月情带回南火前，他叫做贺霄。

    他本该是官家子弟，一生虽说不上无忧，却也算平安坦荡，然而，一切都毁在了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南火二少爷月乐被卷入皇子夺嫡之争，因而惹怒当时的南火少主月千里。

    其後，大皇子与三皇子相继失势，搧风点火的风家也成为南火出气的对象，不声不吭的七皇子成了胜者，最终加冕为帝。

    本来，贺霄和这些纷争就是两条平行线，完全扯不上关系，可坏就坏在他爹得罪了人，被误当成大皇子那一党清算，男子通通发配至边疆，nV眷则充入青楼。

    那一年，贺霄三岁。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的叔叔，他的爷爷，在绦红劲装的押解下，踏上了无法回头的路；他的母亲，他的姊姊，他的小姨，被推入了世族子弟们华美的销金窟。

    ……还有他。

    由於贺霄年纪小，长得又清秀，所以就被不忍他受苦的父兄们假装成nV眷留在皇城，认为凭着这孩子的天赋机敏，定能洗刷贺家的W名，重新为朝廷效忠，替百姓做事。

    可是用心良苦的男人们又怎麽明白，这世上的苦不是只有一种。

    贺霄侥幸没被发现真实X别，侥幸在母亲、阿姊，还有小姨的保护下长大，他越长越漂亮，甚至常常让「春去也」的花魁自叹长江後浪推前浪，一方面令担心暴露的家人们安心，另一方面又令她们更加忧虑……霄儿如今年龄仍幼，尚可推拖两年，可两年过後呢？两年後，又该何如？

    贺霄可以说极为幸运，也可说极为不幸，幸运的是在他束发前，姊姊就被一名世家子看上，买回去做妾，贺霄也藉机恢复男儿身，成为阿姊的陪嫁小厮，和她一起离开了「春去也」。

    然而，这也正是不幸的开端。

    十四岁的少年。

    长得连花魁都自愧不如的美丽少年。

    还是天赋上佳，心思机敏，自有一GU与众不同傲气的少年。

    ——你说，他会遭遇什麽？

    贺霄在十八岁时遇见了南火三长老月情，被她带回了南火。

    那个时候，他的阿姊刚Si，屍骨未寒。

    他沉默地做好下人的本分，神情没有任何哀痛，那身傲气消失无踪，彷佛他本该是这种人。

    但，明珠又怎会始终蒙尘？

    在月情的欣赏与推荐下，月霄成为了南火的七长老，当时，他方满二十，而他的母亲，他的小姨，皆已Si於无法启齿的病。

    那是很容易治癒，却因希望多留一些钱财给离开狼窟的孩子，所以耽搁，所以延误医治良机的病。

    就是在那一年，月霄成为皇家埋在南火的眼线。

    或者说，间谍。

    「世家」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家人，更毁了他曾经光明磊落的心。

    只要能毁了这个恶心丑陋的庞然大物，付出什麽代价都没关系。

    ——哪怕要他手染鲜血，杀了那些对他释出善意，那些怕他无法融入，而尽力不再他面前开玩笑的少年们。

    他早就……看不见yAn光了。

    贺霄的世界只剩下一轮明月，一轮静静的，美丽的月亮。

    那是他的恩人，他的恩师，像是母亲，又像是姊姊的存在。

    南火三长老，月情。

    照亮他的世界，给予他足够的尊重，并不因为他的经历而看轻他，反而时常赞赏他，鼓励他，激励他，帮助他。

    贺霄知道，那只是因为姊姊惜才。

    贺霄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如果不是小时候被耽搁，只怕会与曾经的南火少主月千里不相上下。

    姊姊虽然常常在酒醉後，骂少主与夫人浪费钱，不懂节省，却也常常在清醒後，静静地看着他修练，露出怀念而惋惜的神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