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隘口(3) (第2/2页)

h碧蓉与白苓简单谈好了客运费用的计算方式，近六十年的老商人经验让白苓只有应声的份，直到当她拿着预付款买回甸沉沉的燃料，才感觉到天空真的不远。

    心情是轻松了，手臂却很重，她有些後悔没有想到跟店家借推车，但就算借了也不可能推出上城吧？她还有从渡口到海滨的漫漫长路，已经远远地希望起会有正好来接人的牛车有空位搭便车。

    雨点般的脚步声哒哒靠近，在繁忙的上城街头她不以为意，然而在脚步止息之际，白苓手中的重量霎时轻了，她看到一只淡褐sE粗糙的纤手，还有浅笑的Ai口茶坊nV侍。

    「小Ai，你怎麽会在这里？」现在才刚入夜，还远远不到茶坊休息的时间。

    「今天人少，晚上请了月休。」何Ai云不疾不徐跟着她步伐，「恭喜你找到合作夥伴！」

    「hnV士只不过跟我约了下次载她来上城的时间，要不要长期合作还要看之後的状况吧？」

    「有了碧蓉婆婆的口碑，你接下来就会忙了，可别小看她的人脉和行动力。」小Ai十分认真地说。

    有段时间她们只是静静走着，不知道是天晚了还是夏天已经到尾声，迎上双颊的风没有往昔黏腻，两旁店铺在关门前最後的热闹，沿街h灯映着向晚初蓝的天sE。白苓瞥了一眼身旁的nV孩，Ai云平静的脸庞在夜sE中朦胧，黑发尾端随着步子在肩头跳跃。

    像是音乐，白苓没来由地如此想，虽然离开中学之後她没有再听过什麽军歌以外的乐声，也许是今天太过美好，撇开良欣的泪水不谈，她在钵兰降落後第一次再度升空，并且在当天下午得到第二次起飞的机会和资金，随时哼起歌都不奇怪的心情延续到现在，和这个善良T贴的nV孩并着肩，走在开始熟悉的「回家」路上。

    已经接近渡口，代表短短的共路就要结束，白苓开口打断宁适的片刻：「我要去搭船了，谢谢你陪我走了这麽一大段！」

    小Ai扬起靠近她的眉毛，没有马上说话，但在白苓想把两人合力提着的铁桶移到自己这边时，小Ai使劲把铁桶拉回两人之间。

    「白苓，你回去海边还有一段路吧？」小Ai止住脚步，连带让白苓也停下来，低头望她难得严肃的脸。

    「嗯，希望有便车，这时候稍微晚了。」白苓不明究理，如实回答。

    小Ai一抿嘴，抬头郑重且肯定地说：「我跟你回去吧！」

    「咦？」白苓意外看到nV孩脸上没有一丝笑，有点怯生生地问，「你也要去河口吗？去的话是不很久，却还要加上你一个人回来那段路，到家的时候应该不早了！」

    小Ai脸上漾起淡淡笑容，让她看起来又变得熟悉。

    「还是b我平常下班早得多了！」她顿了一下，嘴角稍歛，「让我看看飞机，好吗？」

    後来白苓很难记起这一晚她在想些什麽，她可以翻开笔记本，抚过上面简短的文字，但这必不能完全表达她的此刻，或者她的回忆已经被之後的种种染上sE彩，一切都不得而知。

    她们在渡船上聊起旅行，小Ai来自东北岬，对南钵兰的人来说几乎像外省一样遥远，要搭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离家最近的站──也是兰原铁路的终点站，哥哥会驾着家里的渔船到滨海的小车站接她；白苓告诉同伴这几年来随着部队移防，她几乎飞遍了整个坛山大陆，好几次飞过故乡的上空，却没有一次在地面上接近。

    「或许这是我的幸运。」她由衷地说，故乡小村在战火中依然春耕夏耘。

    她们合力把燃料搬到海滨，走得彷佛b平时长，但远远长不过不断的话语，直到Ai云一次抬头，轻cH0U一口气，然後便屏住声息，还给港湾一片沉默。

    昏白月光斑驳在暗蓝海面，反S晶亮框出近岸灰影，机翼斜迎着她们走来的方向，螺旋桨像是月sE中的黑花沉静。

    「第一次看到吗？」白苓悄声，虽然像是自己家的地方，Ai云的反应让敬畏的氛围油然而生。

    一会儿，小Ai才点头，还没有脱去着魔般的表情，但总算能细声回应：「这样的东西……真的能穿越大洋？」

    平日玲珑的nV孩完全卸下世故，只存海风轻拂的飞发和T-shirt下单薄的身T，瞬间让白苓回想起十八岁的自己，也是这样第一次看着真正的飞机。

    没有注意的时候，话已经闯出她的嘴：「穿越大洋是没办法，但可以让你进入天空。」

    小Ai回头，脸上不若白苓期望中的惊喜，而是很慢很慢地，从若有所思中，绽开暖暖的微笑。

    「谢谢！」

    月光下宁静的海岸不再沉寂，灰绿sE的「白美莉」亮着h灯，在螺旋桨沉闷安稳的噪响中升空，渐渐成为紫天之中一个没有形状的亮点，如同无云之夜另一颗会移动的星。

    「当一个人纯粹地喜欢什麽东西的时候，似乎总是特别可Ai，特别是在她喜欢你的东西时。」白苓想不起来那一夜在小Ai离开後，她是以什麽心情写下这句话，但如果问她的话，她会说那个晚上是一切的开始，不论好的或是坏的。